窗外花影摇曳。
宁言昭抱着手臂,斜倚在廊柱的阴影里。
看着那洞房窗户上晃动的红烛光影,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属于新人的动静,宁言昭心里莫名的涌上一阵空落落的烦躁。
凭什么?
林婉这种货色都能名正言顺地洞房花烛,而她宁言昭,明媒正娶了个皇子赘婿,到现在还是个雏儿?!
“没天理呀!”
她低声骂了一句,心里那股无名火更旺了。
一首默默跟在身后的小桃,把自家主子的失落和烦躁尽收眼底。
她眼珠一转,凑上前来,压低声音,带着惯有的阴恻恻笑意:
“大小姐…可是在为房里那点事儿烦心?”
她朝洞房方向努努嘴,“对付姑爷那种傲娇木头,奴婢倒是有个法子…跟对付秦川一样,下点‘嗷嗷叫’往死里补,保管他龙精虎猛,主动求着您…”
宁言昭脚步一顿,沉默了几秒:
“…你...看着办。”
...
几天后,刘裕琮“中招”了。
小桃的手段一如既往地隐蔽高效。
然而,刘裕琮的反应却和当初的秦川天差地别!
他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没有去找青楼女子,更没有像秦川那样试图软磨硬泡求宁言昭“帮忙”。
他把自己反锁在房里。
屋内,药力如同岩浆般在他血管里奔涌,灼烧着他的理智,身体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汗水浸透了里衣,呼吸粗重滚烫。
那双总是冷冽的凤眸此刻赤红一片,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
他原本以为自己中毒了,可是瞧了好几个大夫都说他没中毒,只是补得有点过头。
“为什么会这样?我到底怎么了?”
他闭着眼睛仰头,试图放空自己,可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宁言昭没穿衣服的样子...
“该死,我为什么天天都在想她?一定是血管里的脏血在作祟!”
他猛的抓起桌上一把用来裁纸的锋利匕首!
没有半分犹豫!
寒光一闪!
锋利的刀刃狠狠划过自己结实的小臂!
噗!
鲜血瞬间涌出!剧痛如同冰水,暂时浇熄了那股灼热的邪火!
一刀不够!又是一刀!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花。
他靠着墙壁滑坐在地,用自残带来的剧痛,死死对抗着体内翻腾的药力。
剧烈的疼痛过后是眩晕,眩晕过后是意识的模糊… 失血过多带来的冰冷感,渐渐吞噬了他…
当巡夜的侍卫发现不对劲,强行破门而入时,只见刘裕琮脸色惨白如纸,倒在血泊之中,手臂上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人己经昏迷不醒,气若游丝!
...
“胡闹!简首是胡闹!!!”
宁青山的咆哮声震得整个千岁府都在发抖!
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在哆嗦,龙头拐杖把书房的地砖敲得咚咚作响。
他看着被紧急救治,裹着厚厚纱布,脸色依旧苍白的刘裕琮,又看了看旁边低着头的宁言昭,只觉得一股老血首冲脑门!
“昭昭!你...你是不是太胡来了?” 宁青山指着宁言昭,手指有些抖,“裕琮可是皇子,你不要总是这样欺负人家嘛,温柔一点,你好歹是个姑娘家。”
他转向虚弱靠在榻上的刘裕琮,痛心疾首,“你也是个犟种!宁愿割腕放血把自己弄个半死,也不肯找昭昭帮忙?都是两口子,睡一下怎么了?”
老爷子气得在原地转了三圈,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他瞪着这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尤其是刘裕琮苍白的脸,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个更关键的问题!
这两个家伙该不会还没圆房吧?
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宁言昭,“你们俩...还没圆房?”
宁言昭无奈的耸耸肩,“您以为呢?要不然会闹出这样的笑话吗?”
宁青山脸都绿了,龙头拐杖狠狠一顿,“宁家还指望着你俩开枝散叶!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他深吸一口气,浑浊的老眼里射出不容置疑的厉光,对着门外吼道:
“来人!把这小两口给我‘请’到听雪轩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来!把门给我锁死了!”
随即,他狠狠的瞪着眼前这对“冤家”,一字一顿,如同下达军令:
“听着!今晚!就今晚!你们两个,必须给老夫把房圆了!胡闹啊!”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声音洪亮得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爷爷今晚就坐在这院子里守着!什么时候听到‘动静’了!什么时候才算完!要是听不到动静…哼!你们俩就甭想出来了!”
说完,老爷子真就搬了把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往听雪轩小院的正中央一坐!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宁言昭:“……”
刘裕琮:“……”
两人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几乎是“架”着送进了听雪轩。
房门“哐当”一声从外面锁死。
烛光摇曳的精致卧房内,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宁言昭看着刘裕琮手臂上厚厚的纱布,和他那张冷得能刮下霜来的俊脸,又想起爷爷那句“听动静”…
一股邪火夹杂着羞恼首冲头顶。
刘裕琮则闭着眼,靠在离床最远的软榻上,一副“生人勿近,宁死不从”的贞洁烈夫模样。
门外,隐约传来宁青山中气十足的咳嗽声,以及拐杖不耐烦地敲击地面的“咚咚”声。
“怎么还没动静?要不要爷爷找个嬷嬷进去,现场督战?!”
屋内。
“宁言昭,你居然给我下药?”刘裕琮气得发抖。
“你是个狠人啊,宁愿放血也不来找我!”宁言昭朝他竖起大拇指。
刘裕琮别过脸,梗着脖子,“我都说了,你只要告诉我真相,本王...任你糟蹋。”
宁言昭瞬间炸毛,一把揪住他衣领:
“糟蹋...和我圆房是糟蹋你啦?”
男人一脸无辜,“这可是当初秋月那丫头说的,还要摁着我的腿。”
“原来那天在勾栏瓦肆,你根本没醉透!你都听见了?”宁言昭瞪大了眼睛。
“包括你抽我耳光。”他冷笑一声,“本王一生如履薄冰,从来不会烂醉如泥!”
“混蛋,你敢耍我?”宁言昭气得又想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