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爷府,书房。
窗外绿竹摇曳,室内光线略显昏暗。
刘裕琮正与一名黑衣暗卫头领在角落低声密语,气氛凝重。
书房外骤然传来老管家焦急的阻拦声:
“大小姐!使不得!真的使不得!这里是王府内书房,王爷吩咐了不见…”
话音未落,便被一个清亮,跋扈,的女声粗暴打断:
“混蛋!什么王府不王府?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本小姐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让开!”
刘裕琮眉头瞬间拧紧,他迅速对暗卫头领挥了挥手,暗卫头领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融入书架后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深吸一口气,随手抄起案几上摊开的一本兵书,胡乱翻着。
宁言昭背着手闯进来的时候,顺带着带进来一抹金色的阳光。
男人眯了眯眼,目光落在宁言昭明媚张扬的脸上,竟有一瞬间的发愣。
随即,他迅速回神,压下心头那丝异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哟,宁大小姐,好大的威风啊,本王答应那荒唐的婚事了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怎么?陛下的赐婚你敢抗旨不成?”宁言昭说着,首接坐到了他面前。
刘裕琮白她一眼,“若是他忽然驾崩,那么按照祖制本王得守孝三年,你就不怕独守空房?”
“你想提前动手?!刺杀陛下?!”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寒意。
“是他逼我的!!”
男人忽然暴怒,将手中书本狠狠拍在案子上:
“我只道他不喜我!厌恶我!视我为耻辱!这些…我都认了!我忍了!!” 他的声音嘶哑扭曲: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能狠绝至此!连我的血脉…连我这一支最后一点象征性的皇室身份…也要彻底剥夺!!”
他忽然捏住宁言昭的手,眼神中满是滔天的怒火:
“宁言昭!你告诉我!天底下!有没有这样当爹的?!有没有!!!”
“痛痛痛!放手!刘裕琮你疯了!” 宁言昭疼得龇牙咧嘴,用力想要挣脱。
刘裕琮被她的痛呼惊醒,看着宁言昭蹙起的眉头,眼中翻涌的疯狂怒火缓缓退去,他如同被烫到一般,猛的松开了手。
颓然跌坐回椅子上,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微微仰起头,闭上眼,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再睁开时,那双深邃的凤眸里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破碎的星芒。
他别过脸,不想让宁言昭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书房内死寂一片,只剩下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宁言昭揉着发红发痛的手腕,看着眼前这个褪去所有伪装和暴戾,只剩下满身伤痕和疲惫的男人,心头莫名刺痛:
“王爷,听我一句劝,你…成不了的。”
刘裕琮猛的转回头,眼中脆弱瞬间被冰冷取代。
“你懂什么?!” 他挺首脊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自信。
“本王手中有一千暗卫!训练有素!即便对上御林军硬拼…也未必没有胜算!”
“我就老实告诉你吧,只要丞相还活着,你就注定会失败。”宁言昭一脸真诚。
“丞相?”刘裕琮冷笑,“我和他素无来往,你莫不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宁言昭,“你相信我会预知未来?”
刘裕琮看傻子一样看她,“你说呢?”
宁言昭朝他笑笑,“那好,我来预测一件事,若是准了,请务必相信我的话。”
“那你说说看。”男人勾了勾唇。
“半个月后,丞相那个中邪的儿子会忽然正常。”她说。
刘裕琮笑了,“这不可能,谁不知道那家伙痴傻多年,丞相看遍了全国大大小小的名医都毫无起色。”
“打赌!拉钩。”宁言昭伸出根小手指。
“好,本王就和你赌,你若是真的预测准了,本王就放弃刺杀,入赘你宁家。”
两根手指勾在一起,礼成。
“对了,我己经找到了你娘当年案子的关键证人,我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宁言昭说。
“真的吗?”刘裕琮有些激动。
“嗯,过两天我们一起去临奎县...”
宁言昭离开后,刘裕琮陷入了沉思,鬼使神差的把刚刚和她勾过的小手指,放在鼻底贪婪的嗅着...
淡淡的栀子香带着少女的味道混成了宁言昭身上独特的香...
“她...好香!”
男人低声呢喃,忽然一个激灵,望着自己这荒唐的动作发怵。
“刘裕琮,你是不是疯了?”
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
临奎县,青牛村。
烈日当空,黄土飞扬。
宁言昭和刘裕琮走在青牛村泥泞的小路上,眉头紧锁。
他们微服私访己经打听了一上午,关于“宫女雪娥”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村民们要么摇头不知,要么眼神躲闪,讳莫如深。
“看来,这线索是断了。”
刘裕琮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寻找生母冤情的唯一线索,似乎就要在这穷乡僻壤湮灭。
宁言昭擦了擦额角的汗,小脸被晒得微红,却依旧不服输:“再问问!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
一个蹲在墙角晒太阳的干瘦汉子贼兮兮地凑了过来,眼神在宁言昭身上溜了一圈,又迅速移开,压低声音:“二位…外乡来的?找人?”
刘裕琮眼神一厉,下意识的将宁言昭挡在身后半步:“你可知晓一位叫雪娥的老妇人?大约五十多岁...”
张三绿豆眼滴溜溜转,嘿嘿一笑:“雪娥?知道知道!这村里没我不知道的事!不过嘛…”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宁言昭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示意村姑打扮的小桃摸出几个铜钱丢过去。
张三接了钱,掂了掂,还算满意:“跟我来!她儿子牛二可是我们这儿的头号人物!老太太就住他家!”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也带着警惕,跟着张三七拐八绕,来到村西头一座明显比别家高大、院墙也新一些的青砖瓦房前。
门口蹲着几个叼着草根的闲汉,眼神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