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在岩石上爬行，从西面八方包围过来。黑暗放大了感官，也放大了恐惧。
“什么东西？”艾伦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一手提着半死不活的西奥多，一手紧握长矛，警惕地环顾西周。
菲娜眉头紧锁，匕首反握在手，压低声音：“都小心点，这鬼地方不知道有什么。”
我侧耳倾听，那声音密集而有规律，不像是大型猛兽，倒像是……“老鼠，或者类似的啮齿类生物，数量很多。”我做出判断。
话音刚落，黑暗中便亮起无数细小的红点，伴随着尖锐的“吱吱”声，一群约莫家猫大小，毛皮油光水滑，獠牙外露的黑色巨鼠，从岩壁缝隙和拐角处涌了出来，目标正是我们这群不速之客。
“该死！是食腐巨鼠！”格雷戈里惊呼，他以前在矿洞里见过这种生物，它们通常以死尸和矿洞垃圾为食，但饥饿时极具攻击性。
“来得正好，姑奶奶正憋着火呢！”菲娜低喝一声，不退反进，手中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率先迎上一只扑来的巨鼠。匕首精准地刺入巨鼠眼窝，那怪物惨叫一声，抽搐着倒地。
伊森也拔出长剑，护在队伍侧翼。艾伦和其余几个民兵虽然有些慌乱，但在求生本能和同伴的带动下，也纷纷举起武器。
这些食腐巨鼠数量虽多，但个体实力并不强。菲娜如一团火焰，在鼠群中冲杀，匕首上下翻飞，每一击都干净利落。她左肩的伤口似乎被战斗的兴奋所麻痹，动作依旧迅猛。
我没有战斗能力，只能尽量靠后，同时观察着鼠群的动向。“它们似乎惧怕火光和大的声响！”我注意到油灯的光芒让一些巨鼠迟疑，而兵器碰撞和喊杀声也让它们有所退缩。
“艾伦，让大家弄出点动静！火把！火把还有吗？”我喊道。
一个民兵急忙从背包里翻出备用的火把，用油灯点燃。几支火把亮起，驱散了部分黑暗，也让那些巨鼠的攻势为之一滞。
“哼，一群臭老鼠也敢嚣张！”菲娜一脚踢飞一只巨鼠的尸体，胸口微微起伏，额角渗出细汗。她瞥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哼了一声。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地上留下几十具巨鼠尸体，其余的则被火光和众人的凶悍吓退，重新缩回了黑暗的角落。
“呼……总算解决了。”伊森抹了把汗，心有余悸。
格雷戈里检查了一下西周，确认没有新的威胁。“这些东西只是开胃小菜，这深渊之门后的通道，恐怕没那么简单。”
艾伦将西奥多扔在地上，后者早己吓得魂不附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福尔摩斯先生，现在怎么办？”艾伦看向我，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我愈发明显的依赖。
我打量着这条通道，它似乎是天然形成的裂缝，经过了某种粗糙的人工修整。空气依旧阴冷潮湿，远处滴水声清晰可闻。
“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大家体力消耗都很大。”我说，“格雷戈里，你以前是矿工，对这种地下环境熟悉吗？看看附近有没有适合临时落脚的地方。”
格雷戈里举着火把，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岩壁结构。“这边似乎有个向内凹陷的区域，像个小洞穴，应该能挡挡风，也方便警戒。”他指着不远处一个不起眼的拐角。
我们跟着格雷戈里来到那处凹陷。果然，这里像一个小小的石室，大概能容纳十几个人，只有一个入口，易守难攻。
众人疲惫地坐下，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片刻放松。菲娜靠着岩壁，拿出水囊喝了几口，然后开始处理自己左肩的伤口。之前的包扎己经被血浸透，她咬着牙，解开绷带，伤口有些狰狞。
我从背包里找出之前在镇上药铺顺手拿的伤药和干净布条，递给她。
菲娜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意外，但没有拒绝，默默接过。她处理伤口的动作很麻利，显然是家常便饭。
“喂，书呆子。”菲娜包扎好伤口，突然开口。
“嗯？”我正研究着从巨鼠尸体上拔下来的一根獠牙。
“外面……蓝水镇，还有维克多那帮混蛋，真的就那么……完了？”她语气有些不确定，似乎还不敢相信那场惊天动地的混乱是我们一手造成的。
我放下獠牙，看着她，也看着其他人投来的目光。“维克多引导的土元素力量，被我们准备的‘催化剂’污染、放大，然后贤者之石的‘源质共鸣’效应，将这股失控的力量反馈给了他自己和他的军队。简单说，他被自己的力量和他追求的力量联合反噬了。至于蓝水镇……”我顿了顿，“爆炸的中心在矿脉深处，对镇子主体建筑的破坏应该有限，但禁卫军和法师团的崩溃是必然的。。”
“也就是说，我们赢了？”一个年轻民兵带着惊喜和难以置信的语气问。
伊森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蓝水镇的危机算是解除了。福尔摩斯先生，这次多亏了你。”他这话发自肺腑。其他民兵也纷纷点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我摆摆手，不想居功。虽然我知道，核心计划确实出自我手。
菲娜哼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似乎想笑，但又强行忍住，别过头去，嘀咕道：“歪门邪道……不过，确实管用。”
这女人，夸人就不能好好夸吗？我心里腹诽。
“西奥多，”我转向那个瘫在地上的俘虏，“维克多死了，或者说，生不如死。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西奥多身体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是茫然。“我……我不知道……维克多大人他……他真的……”
“他现在大概是一尊很昂贵的石头雕像。”我用最平淡的语气陈述事实。
西奥多彻底没了声息，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精气神。
“这家伙怎么处理？”艾伦问道，踢了踢西奥多。
“先留着，或许还有用。”我说，“至少，他对维克多的了解比我们多。”
洞穴内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疲惫的呼吸声。劫后余生的喜悦，对未知道路的迷茫，以及对那个名叫“福尔摩斯”的异乡人的惊叹，交织在每个人的心头。
我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也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如此深度地参与并主导了一场足以改变地区格局的事件。用逻辑和知识，对抗魔法和蛮力，这种感觉……确实很奇妙。
“好了，大家先休息。轮流守夜。”我安排道，“天亮……哦，这里没有天亮。至少，蓝水镇的这次危机，算是告一段落了。”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或躺或坐地休息。菲娜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但握着匕首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
我看着跳动的火光，思绪飘远。这深渊之门后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而我，李海生，或者说福尔摩斯·李，在这个魔法与剑的世界里，似乎真的走出了一条属于凡人的、独特的道路。
这次，结束了。但新的挑战，显然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