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心里松了口气。
“好嘞！马上做！”
他看了一眼黄美依，黄美依立刻会意，开始准备打包盒和筷子。
小七的奶奶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钱，动作有些慢。
她先是摸出一个小小的零钱包，拉开拉链，小心翼翼地往外数钱。
灯光下，她那双布满皱纹的手，指节有些粗大变形，显然是经常操劳。
谢恒看着，心里忽然微微一酸。
他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小时候奶奶也是这样，用攒下来的零钱，给他买糖葫芦，买小人书。
那份深沉的、不求回报的爱，总是藏在这些细微的动作里。
这些爷爷奶奶们，嘴上说着贵，可为了孩子，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掏腰包。
结果，就在谢恒以为老奶奶要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时，老奶奶又从布包的另一个夹层里，摸出了一部智能手机。
动作熟练地点开了微信。
“小伙子，扫这里是吧？”
谢恒：“……”
他指着车子外边贴好的收款码。
“对，奶奶，扫这个。”
其他几位老人也纷纷掏出手机支付。
这个时代，连大爷大娘们都这么潮了。
谢恒一边感慨，一边和黄美依配合着，将预炸好的排骨回锅复炸。
油锅再次沸腾，排骨在滚油中翻滚，颜色变得更加金黄。
蒜末在高温下爆出更浓郁的香气，勾得那群小馋猫们使劲伸长了脖子。
很快，第一份蒜香排骨做好了。
谢恒熟练地放调料，然后装进打包盒里。
金黄澄亮的排骨，表面裹着一层薄薄的蜜色芡汁。
细密的蒜蓉均匀地附着在上面，热气腾腾，香气逼人。
“奶奶，您的排骨好了！”
黄美依把第一份递给了小七的奶奶。
小七立刻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就要伸手去抓。
“小心烫！”
奶奶赶紧拦住她，接过盒子，先是闻了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味道，确实比想象中还要香得多。
她用筷子夹起一小块，吹了吹，才小心地喂到小七嘴边。
“慢点吃。”
小七“啊呜”一口咬住，小小的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
“好吃！奶奶！太好吃了！”
一块排骨下肚，小家伙立刻给出了最高评价。
老奶奶将信将疑地自己也夹了一块。
她牙口不太好，本来还有点担心这炸过的排骨会太硬。
可一入口，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外壳是酥的，但里面的肉却异常软嫩，几乎不用怎么费力咀嚼，肉就离骨了。
浓郁的蒜香混合着肉香，一点也不腻，反而特别开胃。
“哎哟！”
老奶奶眼睛一亮。
“这排骨，还真不错！外焦里嫩的，我们老年人也能吃！”
她又夹了一块，细细品尝，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怀疑，慢慢变成了惊喜。
旁边几位老人，看到她们俩的反应，也都有些意动。
很快，他们的排骨也陆续做好了。
“爷爷，快给我吃！”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也拿到了自己的那份，学着小七的样子，啊呜一口。
“嗯嗯嗯！好吃！比肯爷爷好吃多了！”
他两只手拿着排骨，小脸蛋上沾了点油光，像只偷吃的小花猫。
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开动。
“真香啊！”
“小伙子，你这手艺可以啊！”
之前那个说谢恒抢钱的大爷，此刻也吃得眉开眼笑。
他一边啃着排骨，一边对谢恒竖了个大拇指。
“小伙子，刚才是我老头子说话冲了点。你这排骨，确实值这个价！”
“是啊是啊，我们误会你了。”
另一位大娘也笑着说。
“这味道，我在大饭店里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排骨！”
孩子们吃得满嘴流油，大人们也赞不绝口。
小七的奶奶更是拉着谢恒的手，一个劲儿地夸。
“小伙子！以后我们还来找你买！”
她看着自家孙女吃得那么开心，之前那点对价格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八十块，能让孙女这么高兴，值了！
谢恒心情也不错，食客的赞美，是对一个厨师最大的肯定。
“大爷大娘喜欢就好，孩子们吃得开心最重要。”
他微笑着回应。
“下次再来，给你们打折。”
“哎哟，那敢情好！”
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那群原本只是被香味吸引过来的路人，此刻也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打听。
“老板，你这排骨怎么卖的啊？”
“看着好好吃啊！”
谢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同于刚才的疏离。
“大爷大娘们喜欢就好。”他声音不高，却透着真诚。
“美依，给几位爷爷奶奶倒点解腻的茶水。”
黄美依脆生生应了，转身从保温壶里倒出几杯茉莉花茶。
茶水清香扑鼻，没有太多讲究，却胜在清爽。
老人们刚才吃得畅快，嘴里还留着蒜香排骨的浓郁味道，此刻一杯温茶下肚，只觉得浑身舒坦。
“哎哟，小伙子想得真周到。”
“这茶好，解腻，喝了舒服。”
先前那位说谢恒抢钱的大爷，此刻咧着嘴，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他手里还捏着一根啃得干干净净的排骨，意犹未尽。
小七的奶奶更是满意得不得了，拉着小七肉乎乎的小手。
“小七，跟奶奶溜达溜达，消消食。”
“嗯！奶奶，我们明天还来吃排骨！”
小家伙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惦记下一顿。
老奶奶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小馋猫，明天再说。”
祖孙俩手牵手，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谢恒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种简单的满足，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打动人心。
他收回目光，继续招呼着源源不断涌来的客人。
油锅里的排骨滋滋作响，蒜香味愈发浓烈，飘向更远的地方。
黄美依在一旁麻利地帮忙收钱、打包，偶尔抬头看一眼谢恒忙碌的侧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夜色渐浓，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
首到最后一批排骨售罄，谢恒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脸上却带着一丝疲惫后的轻松。
黄美依递过一条湿毛巾。
“擦擦汗吧，恒哥，今天生意真好。”
“嗯，托大家的福。”
谢恒接过毛巾，在脸上擦了擦。
收拾完己经是深夜了。
谢恒推着小车，两人慢慢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今天谢谢你了，美依。”谢恒轻声说。
“谢我什么呀，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
黄美依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她其实很享受这种能帮上谢恒忙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