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魄沉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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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芒种·父子刀环(1:沉池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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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剑魄沉星录
作者:
小师弟m
本章字数:
5906
更新时间:
2025-06-25

长江的夜,是泼翻了砚台的墨,浓稠得化不开。子时早过,水气沉甸甸压在江面,将远处金陵城煌煌的灯火晕染成一片混沌模糊的光团,如同溺毙巨兽濒死的眼。段无涯的身体,便在这墨汁般的江水中载沉载浮,被一股冰冷湍急的暗流裹挟着,撞向一片未知的阴影。

“哗啦——!”

冰冷刺骨的浊浪狠狠拍在他脸上,咸腥的水灌入口鼻,将他从濒死的昏迷中呛醒。视野天旋地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旋转的磨盘之中。剧痛——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他全身经脉和左胸那处深可见骨的贯穿伤里疯狂搅动。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带来撕裂般的抽搐,泵出的血液带着滚烫的温度,融入身下冰冷的江流。右半边身体彻底麻木,刺骨的冰寒如同万载玄冰,从麻痹的右臂蔓延至心口,与左胸伤口的灼痛交织,冰火炼狱,莫过于此。

他无力挣扎,甚至连睁开眼皮都耗费着残存的生命力。意识在剧痛的深渊边缘沉浮,每一次沉入黑暗,都仿佛要坠入永恒的虚无;每一次被浪头托起,惨淡的天光刺入眼帘,都让他恍惚看到那个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水道豁口——豁口处浊浪滔天,杀声震耳,一个玄黑色的、魁梧如山的身影,如同怒海狂涛中最后一块礁石,在无数敌人和巨兽黑影的围攻下,浴血搏杀,首至轰然倒下……

父亲……楚霸先……

巨大的悲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心脏仿佛在那一刻被彻底捏碎!眼前彻底陷入绝望的黑暗。

然而,冰冷的江水并未将他吞噬殆尽。一股奇异的、带着强大牵引力的水流,裹挟着他残破的身体,冲过一片布满嶙峋怪石和水蚀孔洞的狭窄隘口。水流在这里变得异常湍急、紊乱,裹挟着漩涡和暗涌,发出沉闷空洞的回响,仿佛巨兽在深喉中低沉的喘息。

“砰!”

身体重重撞在某种坚硬湿滑的物体上,停了下来。冰冷的触感透过破碎的衣物传来。段无涯勉强睁开被血水和江水模糊的双眼。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死寂得令人窒息。

这里是“沉剑池”。

十二连环坞的核心禁地,历代战败者投兵刃之处,传说池底沉睡着前朝水师的秘宝。此刻,因上游闸门毁坏和沉剑池自毁机关启动,池水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如同巨大的怪兽在缓缓退潮,显露出它狰狞而沧桑的全貌。

浑浊的水位线在陡峭的、由巨大青条石垒砌的池壁上留下深褐色的湿痕,如同凝固的血泪。池底,如同传说中的炼狱剑冢——无数锈蚀、扭曲、断裂的兵刃密密麻麻地-斜插-在淤泥与碎石之中,如同死亡森林的枯骨。断剑、残刀、崩口的斧钺、扭曲的长枪……层层叠叠,望不到边际。岁月的侵蚀在冰冷的金属上留下了斑驳的铜绿、暗红的铁锈和惨白的钙质沉积,在惨淡的月光下散发着腐朽与绝望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水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无数怨念与杀伐的-阴冷煞气-。

镜头缓缓扫过这片沉寂的死亡之地:一柄巨大的鬼头刀只剩半截刀身,斜插在嶙峋的怪石旁,刀柄上缠绕的水草如同招魂的幡;一杆锈迹斑斑的长枪穿透了一面残破的藤牌,两者如同殉葬的伴侣,死死纠缠;更多的兵刃则被厚厚的淤泥半掩,只露出断裂的锋刃,在微光下闪烁着阴森的寒芒。

而在池底中央,最为空旷的一片区域,兵刃的密度骤然稀疏。那里的岩石并非自然形成,而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仿佛被巨大力量--水蚀--过的光滑与扭曲。岩石表面,一道道深深刻入石髓的-纹路-清晰可见——那并非寻常的裂纹,而是线条古朴遒劲、相互勾连、构成了一幅巨大而玄奥的--星图--!星图的核心,北斗七星的方位被刻意加深,勺柄指向池水深处某个幽暗的角落。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水位的持续下降,星图纹路的某些凹陷处,竟有极其微弱的、仿佛源自地脉深处的--幽蓝荧光--在缓缓流淌、闪烁,如同沉睡巨兽血管中流动的冰冷血液,无声地指向池底更深邃的黑暗——那里,便是传说中埋藏前朝水师秘宝的所在。

段无涯背靠着一块湿滑冰冷、刻有部分星图纹路的池壁巨石,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不受控制地痉挛。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左胸的伤口,涌出更多的暗红血液,在身下冰冷的池水中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猩红。右臂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带着血色纹路的冰霜(蛊毒与异变真气冲突的外显)。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胸腔深处火辣辣的灼痛。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在剧痛与寒冷的夹击下剧烈摇曳,濒临彻底熄灭。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却异常稳定的手,轻轻按住了他因剧痛而抽搐的左肩。

萧月璃。

她不知何时己挣扎着爬到他身边,浑身湿透,月白素裙上满是泥污和暗红的血渍。右手腕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被水浸泡得发白,仍在渗着血丝。她灰暗的视野一片模糊,但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和同心蛊传来的微弱联系,她精准地找到了段无涯的伤处。她的脸色比身上的素裙还要苍白,嘴唇因失血和寒冷而微微发紫,但那双失去焦距的眸子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冷静。

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去看段无涯痛苦的表情。她只是用那只未受伤的左手,极其灵巧地从自己同样湿透的裙摆内衬撕下几条相对干净的布条。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右腕钻心的剧痛,将几缕坚韧无比、闪烁着微弱暗紫色流光的--血蚕丝--(取自之前残破的丝网)缠绕在指尖。她的动作快而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韵律感,仿佛在拨动无形的琴弦。

“忍着点。”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几乎被池水的滴答声淹没。

她俯下身,染血的指尖如同穿花蝴蝶,带着一种奇异的、蕴含着微弱--云水真气--运行轨迹的韵律,开始在段无涯左肩那道被峨眉刺贯穿、皮肉翻卷、仍在渗血的恐怖伤口上进行--缝合--。血蚕丝坚韧无比,穿过皮肉时发出极其细微的“嗤嗤”声。每一次下针,都伴随着段无涯身体无意识的剧烈抽搐和压抑的闷哼。萧月莉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右手腕的伤口因用力而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混合在段无涯的伤口中。但她咬紧牙关,动作没有丝毫停滞,眼神专注得近乎冷酷。此刻,她不再是乐坊琴师,而是一个在死亡边缘与阎王抢人的医者,冷静得令人心悸。

就在萧月莉全神贯注缝合伤口,将段无涯身体微微侧过以便操作的瞬间——

她的指尖,无意间拂过段无涯紧握在左手中、斜靠在池壁湿石上的那柄布满裂纹、灵性尽失的--承影古剑--的剑格(护手)处。

触感并非冰冷坚硬的金属,而是某种--柔软、褪色、带着岁月痕迹的织物--。

萧月莉的动作微微一顿。灰暗的视野无法看清,但指尖的触感却异常清晰。她下意识地用手指捻了捻。

那是一根缠绕在剑格与剑柄连接处、己然--褪色严重--、几乎看不出原本鲜艳色泽的--丝线编织物--。它由五种不同颜色的丝线绞合编织而成,结构精巧复杂,末端还残留着一个小小的、同样褪色的平安结。编织的手法带着明显的江淮水乡“--禳星--”民俗特色——那是当地百姓在芒种时节,为孩子系上五色丝线(长命缕),祈求祛病禳灾、长命百岁的古老习俗。

--五色长命缕!--

它为何会缠绕在一柄象征着杀伐与武道的古剑之上?又是何人,在何时,将这饱含祈愿与温情的物件,系在了这柄冰冷兵刃的致命之处?这褪色的丝线,如同一个被时光掩埋的谜题,无声地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在这充斥着死亡与冰冷的沉剑池底,悄然浮现。

段无涯在昏迷的痛苦中,似乎感应到了这丝线的触碰,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模糊不清的呓语:“……娘……?”

声音轻得如同叹息,瞬间被池水滴落的空寂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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