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他们这不是明摆着在打劫?”
周浔眼里冒着火光,咬牙说道。
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跟着义愤填膺道:“那可不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在趁火打劫,可没办法呀,这方圆百里都在闹干旱,如今他们手里有粮食有水源,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想活命,那就得听他们的话。”
说完,他赶紧朝周浔伸出双手。
“公子,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说好给我一些吃的,你不会赖账不给吧?”
周浔抬眸斜了他一眼,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白面馒头,随手扔过去。
“只有这一个,你好自为之。”
馒头是他吃剩下的。
那男人丝毫不嫌弃,打开油纸,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三两下就将一整个馒头吃进肚子,还差点噎着自己,他使劲拍了拍胸口,这才把馒头拍了下去。
墙根下蹲守着的难民见周浔随手就能甩出来个白面馒头,一个个顿时双眼发光地慢慢往周浔这边晃晃悠悠围拢过来。
周浔眼神一眯,厉声呵斥道:“不想死的都别跟着我,馒头只有一个,现在没有了。”
说完,他朝众人晃晃手里的大刀。
那些难民见他眼神凶狠不像是吃素的,犹豫片刻,又晃晃悠悠回到墙根下继续蹲着去了。
他们都是其他地方逃难来的老百姓,实在饿得走不动路了,这才不得不守在吉安镇外,乞求城里的老爷们赏口饭吃。
周浔面色冷沉回到马车旁,不等沈梨询问,自觉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她。
沈梨听完,忍不住跟着皱眉。
“这么说的话,这二百两银子我们不得不交了。”
他们两个倒是可以趁夜半时分的时候翻墙进去,可马车进不去呀。
周浔点了下脑袋。
“是,往北去的路只有这一条,我们想继续往北走,就必须交这个进城费。”
沈梨红唇微抿,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
“好,那我们就交这个银子。”
商量好此事,两人便重新坐上马车,往城门口驶去。
周浔将马车在城门口停下,沉声朝里面的人喊道:“喂,里面的人听着,我们要进城,麻烦开下城门。”
刚才跟他说过话的男人再次靠过来,可怜兮兮地说道:“公子,你们要进城啊?能不能捎带着把我也带进去?我给你们端茶倒水伺候你们……”
墙根下的难民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这边,有的甚至己经朝马车围拢过来。
周浔见势不对,赶忙抽出身后的大刀,毫不客气朝男人以及围拢过来的人挥去。
“我说过,都离我远着点,谁再敢靠近,我绝不客气!”
“好好好,公子饶命,我这就走,这就走。”
大刀尖锐的刀尖差点就削断男人的脖子,男人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往墙根爬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停下脚步,再不敢靠近马车分毫。
沈梨透过车帘看了眼外面的情况,眸色越发深沉。
将那些人吓退之后,周浔继续朝城内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愿意付银子,请把城门打开,放我们进去。”
“我们只是过路的,很快就会离开。”
城内果真有人在把守着,听到周浔说他们愿意支付银子,有人从城墙上探出头往下看过来。
来人身上穿着黑色短打,看着像是护院之类。
男人问道:“你们一共几个人?”
周浔:“两个人,加一辆马车。”
男人闻言,对周浔说道:“马车进城也得另外拿银子,一辆马车五十两,你们还进城不?”
周浔的脸色顿时一沉。
他们简首欺人太甚。
这时,沈梨掀开车帘探出头,对城墙上的男人说道:“我们进城,麻烦你们把城门打开。”
说完,她给周浔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周浔见状,只好压抑着满心愤懑,静等城门打开。
“等着。”
城墙上的男人朝他们说了一声,匆匆下城墙去开城门。
城门并不厚重,两个人就能轻松打开。
门一开,立马有二十多个手持大刀的黑衣男人从城内鱼贯而出,一方面威慑城墙根下的那些难民,一边拦在周浔和沈梨前面。
这时,回话的男人大踏步从众人身后走到马车前,扫了一眼周浔和他驾着的马车,对他伸出右手。
“先交银子,交完银子,我们才能放你们进城。”
“稍等。”
周浔对那人颔了颔首,转身钻进马车。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这些是二百五十两,你们数数。”
男人接过包裹,打开扫了一眼,随后朝两边挥手,“都让开,放他们进去。”
而后,拦在马车前的黑衣男人们迅速朝两边退散开。
“多谢。”
周浔朝为首的男人拱了拱手,而后驾着马车往城内驶去。
墙根下的难民们露出渴望的表情,却慑于黑衣男人们手里的大刀,一个个鹌鹑一样蹲守在墙根下不敢动。
等马车一进去,那些黑衣男人们迅速撤退回城门,城门再次被人从里面关上了。
马车一进城门,沈梨便从车厢里出来,和周浔一同坐在车舆,沉默地观察着城内的情况。
街上己经看不到老百姓的身影,家里大门紧闭,只有粮铺和药铺还开着门,似乎还在营业。
沈梨让周浔将马车在粮铺前面停下,她跳下马车,抬脚往铺子里走去。
粮铺里只有掌柜的在,沈梨走进去,首截了当地问:“掌柜的,食盐和米面什么价?”
粮铺掌柜是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男人,听到声音,他才慢吞吞抬头往沈梨这边看过来。
见沈梨是个生面孔,他眼神不由一愣。
“小娘子,你可是刚进城?”
沈梨点点头,说:“是,我们刚进来。”
粮铺掌柜眼里露出一抹可惜。
“你们怎么就进城了?你们知不知道城内……罢了罢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沈梨听完这话,不由拧眉询问:“掌柜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好自为之?难道我们进城还有危险了不成?”
粮铺掌柜眼神微闪,猛然看到外面走过一排巡逻的黑衣男人,顿时吓得噤若寒蝉,强行转移话题道:“那个,小娘子刚才说要什么?现在粮食紧缺,价格都不便宜,粗盐五百文一斤,白米和白面都是一两银子一斤,小娘子要多少?”
沈梨默了默,最后要了两斤粗盐。
她没想到吉安镇是这个样子,粮食价格不是涨了一倍两倍,而是涨了几十倍。
这么高的价格,普通老百姓又能买多少?
沈梨给粮铺掌柜付了一两银子,又问起城内的情况,比如吕家和葛家,还有城内是否有客栈可供他们住一晚。
没错,她决定今晚不走了,就在城内住一晚。
至于她想干什么?
呵呵。
自然是把被讹的银子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