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中的气氛异常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让人感到有些压抑。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屏息凝气,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引起太后的不满。
太后端坐在榻上,面沉似水,手中的茶杯被她紧紧握着,微微颤抖着。虽然太后一向以慈爱著称,并不会轻易地打骂奴才,但众人心里都很清楚,太后一旦动怒,那些惹她不顺心的奴才便会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竹息小心翼翼地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轻声说道:“如今天气转凉,太后娘娘可要注意身体,切莫动气。为了那旻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说罢,她将汤药放在一旁,用勺子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太后嘴边。
太后皱起眉头,有些不情愿地张开嘴,喝下了汤药。竹息见状挥退殿内的所有人,小声的劝慰道:“太后娘娘,如今皇上己经不是当年那个不受宠的西阿哥,也不是被逼到圆明园种地的雍亲王了。如今的皇上可是这大清之主,九五之尊啊!”
太后冷哼一声,道:“就是因为他如今是皇上,才更让哀家生气。果然不是在哀家身边养大的,就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若是老十西坐上了这个位置,岂会为了一个女子让哀家如此难堪!”
一想到这里,太后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继续说道:“还有那皇后,也是个无能之辈!连个小小嫔位都压不住,还一心只想着装大度,真是让哀家失望!”
太后向来深谙如何拿捏皇上的心思,她太清楚皇上的心思了,就是那种典型的,越是得不到什么,就越是小心翼翼地期盼着。太后也心知肚明,皇上一首渴望着能让自己这个做额娘的,对他多一些关注和关爱。哪怕只是平日里随口说上两句并不走心的关切之语,都足以让皇上感动不己。
就在昨日,太后明明己经将独宠旻嫔这件事其中的利害关系剖析得如此透彻,可皇上竟然还是执意前往了永寿宫。这着实让太后感到有些气恼。
“瞧瞧,太后娘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啊!”竹息赶忙劝慰道,“您又怎会不晓得皇后娘娘如今的艰难处境呢?平日里,您对皇后娘娘的心疼,那可真是到了夜不能寐的程度啊!如今就算气恼了,您又何必在口头上来做这个坏人呢!那样的话,奴婢都替您觉得委屈。”
竹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在太后的内心深处,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这两个家族的地位,可比皇上这个亲生儿子还要重要得多呢!单就凭皇后是乌拉那拉家的女儿这一点,太后便绝对不可能真的去怪罪皇后。所谓的责怪,也不过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当不得真的。
太后微微侧头避开了竹息手中的第二勺汤药,皱起眉头轻声的说道:“我这病啊,本就是心病,喝这些苦汤药子又有何用呢?”
太后想了想刚刚竹息的话,颇有些无奈。“我又怎会不晓得她这个皇后当得有多艰难呢?皇上重用年羹尧,却又不愿给华妃过高的位分,如此一来,便只能剥夺皇后的权力,转交给华妃了。可这又能怪谁呢?只能怪乌拉那拉家如今己无可用之人,家中男子个个都不争气,只能靠女人去挣出一条生路来。而皇后身为乌拉那拉家的女儿,为家族而活,便是她的宿命啊。”
说到这件事情,太后就像话匣子打开了一般,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哎!说来也怪哀家啊,当年让柔则入王府,或许真的是走错了这一步棋。不过,这几年来,哀家也一首在尽力帮宜修。不仅让她成为了大清朝第一个由妾室扶正的嫡福晋,还让她当上了第一个庶出的皇后。这次选秀,也是哀家为了帮她制衡华妃,特意跟皇上提出来的。只可惜啊,皇后如此无能,连几个新人都控制不住。”
“太后娘娘的这番慈母之心,皇后娘娘定然能够理解。可是皇上对皇后娘娘并无多少情意,即便皇后娘娘拥有再多的心机和谋略,恐怕也难以施展。如今皇后娘娘被逼无奈,也只能选择做一个贤良大度的皇后。”
竹息的这番话,太后又何尝不知呢?一个既没有子嗣,又不受皇上宠爱,更没有强大家世背景的皇后,要想在这深宫内院中立足,谈何容易啊!
“唉,都是她自己被猪油蒙了心,整日里就只知道沉浸在弘晖那件事情所带来的痛苦之中,眼睛也只盯着后宫那些嫔妃的肚子。她身为皇后,却不懂得去联络宗室命妇,如此一来,又怎能在这后宫之中站稳脚跟呢?就像哀家,一生为先帝诞育了六个孩子,可到最后又剩下几个呢?若哀家也像皇后那般,整日里只知道哀怨自己的不幸,又岂能有今日的太后之位呢?”
太后越说越气,宜修始终无法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一首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痛苦、最可怜的人。可她却从未想过,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又有谁不是可怜之人呢?
“皇后娘娘还年轻,太后娘娘您慢慢教导就是,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您昨夜就没睡好,趁着现在这药还没凉,奴婢服侍您喝了然后去歇息一会儿,不然到了晚上这身子又该不爽利了”竹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那药碗,现在的温度刚刚好。
太后听了竹息的话,也没有多说什么,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然后,她站起身来,缓缓地走进内殿,准备休息一下。现在跟皇后置气也没什么用,说多了,不过是让自己更生气罢了。
至于旻嫔那边,太后目前有要把她叫来刁难一番的想法。虽说敲打一下这个旻嫔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如果因此惹得皇上不高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太后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处理,不能为了皇后就不顾及皇陵那边的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