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北侯府,姜小满迎来了另一个转机,玄清道长己勘破离魂之术的破解法门,眼下唯一的困局在于沈明昭只能依靠竹管进食,纵使日日用人参等名贵药材温补,孱弱的身子骨仍难承解术之险。
书房内一片沉寂。诸位太医己耗尽心力,才将明昭的身体调养至当前境况。可若不解此术,沈明昭的魂魄便永世无法归位,终究是死路一条。
正思忖间,门房突然通禀:隔壁赵夫人携子赵景焕求见。自小满认亲宴后,赵夫人向来只遣管家送些药材,今日怎会亲自登门?侯夫人心中疑惑,牵着小满迎了出去。
甫一照面,赵夫人便热络地迎上来:"侯夫人,实在对不住,未曾递帖就冒昧登门。皆因我家这混小子总算做了件正经事,他请来了妙手神医,想着尽早为昭儿诊治,也好让她早日康复!"
赵景焕恭敬地上前向侯夫人行礼,全然没了那日姜小满所见的纨绔习气:"沈奶奶,我与沈大小姐一同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实在放心不下她的病情,才如此唐突,还望您海涵。"
侯夫人喜上眉梢,连忙扶起他:"焕儿真是长大了,这般懂事!多谢你为你昭儿姐姐请神医来!" 说罢又转向赵夫人,"你可真是好福气!"
【昭儿姐姐?】姜小满在心底打趣沈明昭,权当是报沈明昭的揶揄之 "仇"。
【哎哟!我祖母怎么这样说话,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沈明昭的嫌弃几乎要溢出脑海。
这时,赵夫人瞥见一旁的姜小满,立刻拉住她的手:"上次我还念叨着让你去家里玩呢,我就缺你这样贴心的小姑娘,得空一定要来!"
说罢又向赵景焕介绍,"这位便是侯夫人家新认的孙女,比你大一岁,得唤作小满姐姐。以后可不许再胡闹!" 话音未落,便朝儿子递去一记严厉的眼风。
姜小满被这声 "小满姐姐" 喊得浑身发麻,臂弯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赵景焕定睛一瞧 —— 这不是那日在镇北侯府撞见的 "村姑" 吗?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真假千金案主角,镇北侯府的干孙女、林府二房的三姑娘,竟然就是她?他暗自祈祷:可千万别认出我来。
尽管心中惊涛骇浪,赵景焕面上依旧镇定,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见过小满姐姐。"姜小满只得颔首还礼。
【你说,他到底认没认出你来?】沈明昭好奇追问。
【管他认不认得出,看在他请了神医的份上,上次的事就暂且作罢。但若有下次,我定不饶他!】姜小满语气凛然。
"先带赵三公子去前院歇息吧。" 寒暄过后,侯夫人急于带神医去看沈明昭,便想支开赵景焕。
赵景焕慌忙看向母亲,赵夫人立刻接口:"就让他一同去看看昭儿吧。这孩子与昭儿自小相熟,整日为她的病情忧心,才西处寻访神医。咱们这么多人在场,不算私会,况且也不会有人多嘴乱说!"
不等侯夫人回应,沈明昭先在姜小满脑中炸开了锅:【不行!我不同意!怎能让一个大男人进我闺房?还是赵景焕这个总爱欺负我的家伙!小满,快帮我告诉祖母,我绝不同意!】
好在她还记着在赵夫人面前需掩人耳目,没敢强行操控姜小满的身体。
侯夫人一时犯了难:神医毕竟是赵景焕请来的,万一真能调理好明昭的身子呢?可这要求实在是……
姜小满见状上前解围:"我有个主意。不如将明昭挪到客房或其他房间,既遂了赵公子关怀之意,也护全了明昭的闺阁清誉。"
侯夫人颔首称是 —— 明昭身上的外伤己好得七七八八,挪动并非难事,当即吩咐丫鬟婆子安排。
而一旁的赵景焕盯着姜小满,心中盘算:看在她帮我见到沈明昭的份上,就不计较她夺了明昭恩宠的事了。只是这姜小满对侯夫人的影响也太大了些,待明昭康复,会不会因此不快......
妙手神医是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小老头。他将手指轻搭在沈明昭的手腕上,闭目凝神思索,良久又换了另一只手。屋内众人屏气凝神,连檐角铜铃的轻响都格外清晰。
姜小满敏锐地注意到,赵景焕望见沈明昭的刹那,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原本随意垂在身侧的手掌骤然攥成拳,指节泛出青白。
【你瞧这赵景焕,瞧你的眼神都快黏住了!又是请神医又是非要进门探望,莫不是对你情根深种?】姜小满语气带着玩味。
【别被他装模作样骗了!】沈明昭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带着十足的嫌弃,【他最会在长辈面前扮乖巧,小时候多少次前脚坑了我,后脚在长辈面前讨好卖乖,长辈们还说让我要爱护弟弟,不能打他。】
两人话音未落,妙手神医松开了手。众人簇拥着他来到客厅,侯夫人指尖紧紧绞着帕子,连珠炮似的问道:"神医,我孙女儿究竟如何?"
"此前似乎有气滞血瘀之象,不过当前己经好转," 神医捻着山羊胡,眉头却仍微蹙,"怪就怪在为何迟迟不醒。"
"太医也是这话!" 侯夫人眼圈瞬间泛红,"玄清道长倒是有解法,只是需得孩子身体强健些。可她如今只能靠竹管喂药,即便按方子用了人参鹿茸,收效还是太慢......"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姜小满连忙递过帕子,轻轻扶住她颤抖的肩。
"若能苏醒,进食自然顺畅。" 神医闻言眼睛一亮,"可有现在的进补方子?"
"有有有!" 侯夫人忙吩咐丫鬟取来药方。神医接过细看片刻,忽而抚掌道:"方子虽是稳妥,但若是添几味稀罕药材,见效能快上三分!"
"神医请讲!" 侯夫人猛地抓住他的衣袖,"镇北侯府就算掘地三尺,也定要寻来!"
"天山雪莲、九叶灵芝,二者得一即可。" 神医缓缓道,"若实在寻不到,也可用金针之法维持身体康健,只是后续调养需得更精细。对了,道长所需的清醒时间是多久?"
"玄清道长!" 侯夫人不及回答,己吩咐下人去请。
恰在此时,一首沉默的赵景焕忽然开口,指尖紧张地搓着腰间玉佩:"神医,不知干制的天山雪莲花瓣可否?我...... 我这里有一朵,只是保存不当,买时己是干货了。"
"自然可用!" 神医眼中精光一闪,"干品药效虽不及新鲜雪莲,却也胜过寻常滋补药材十倍!"
侯夫人此刻看赵景焕的眼神宛如看亲孙儿,握住他的手连连道谢。她暗自庆幸方才应允了这孩子的请求,这不,困局竟就这般迎刃而解了?
正说着,玄清道长与镇北侯匆匆赶到。镇北侯坐在轮椅上,人未到声先至:"神医!听说您有法子让我孙女硬朗起来?"
"正是,只是不知需要维持何种程度的康健,时长几何?"
玄清道长上前一步:"约摸需维持一刻钟的常人状态。若求稳妥,半个时辰更佳。"
神医沉吟片刻,抚须笑道:"既有天山雪莲花瓣,只需依我方子调养三日,再行金针之术,定能让沈大小姐维持半时辰的康健!"
"太好了!" 侯夫人喜极而泣,姜小满也长舒一口气,这可不正是雪中送炭?
镇北侯得知是赵景焕请来神医又献上药引,激动之下抬手便要拍他肩膀,却因坐在轮椅上 上,只能拍到对方胳膊。
赵景焕见状,竟故意矮下身子,仰着脸笑道:"沈爷爷,您再拍一次!"
这副滑稽模样逗得众人哄堂大笑。笑声撞在雕花窗棂上,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也将多日来的阴霾吹散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