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梆子声惊破夜幕。岳升龙猛地掀开绣着蟒纹的玄色大氅，寒铁护腕扣住腰间斩马刀，虎目扫过校场："点兵！"铜角号撕裂长空，三万铁甲踏碎满地霜华，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川西平原，惊起林间宿鸟，黑压压遮蔽半边残月。校场边缘，随军铁匠还在加急打磨箭矢，火星溅落在士卒们新制的牛皮护腕上，映出一片猩红。
岳升龙手握镶金错银的帅旗，身后中军大旗上"岳"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主力部队沿着官道疾驰，火把连成赤色长龙，甲胄反光如流动的银河。副将赵承柱率五千轻骑从右翼潜入密林，弯刀在马鞍上轻晃，马蹄裹着厚毡，只留下细碎的枯叶窸窣声。临行前，岳升龙将一枚刻着"死战"的铜符塞进他掌心："若遇伏兵，立刻发信号箭。"
卯时初，叛军大营突然炸开冲天火光。岳升龙勒马立于高岗，看着先锋营的火铳齐射撕开敌阵防线。"变阵！鸳鸯阵！"他振臂高呼，前排盾牌手迅速合拢成铁墙，火铳手从缝隙间探出枪管，后排弓箭手张弦如满月。然而当清军推进至冕宁城外的鹰嘴崖时，喊杀声戛然而止——这座天然形成的隘口两侧峭壁如刀削般耸立，叛军早己将滚木礌石堆满崖顶，千余名藏在岩穴中的神箭手突然发难，箭矢裹挟着尖啸破空而来，瞬间将前排清军射成刺猬。
"后撤！结盾阵！"岳升龙的吼声被巨石滚落的轰鸣吞没。碗口粗的圆木混着滚烫的桐油从头顶砸下，盾牌兵的牛皮盾在烈焰中扭曲变形，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名千总试图带队攀爬峭壁，却被叛军抛下的淬毒蒺藜扎得满脚血泡，摔落时又被乱箭穿心。更致命的是，叛军在岩壁间凿出暗洞，火铳手藏身其中，借着天然的掩护精准点射，清军每前进一步，都要踩着同伴的尸体攀爬布满尖刺的拒马桩。
此时，赵承柱的偏师己迂回到叛军侧后，却被三道丈余高的木栅栏拦住去路。栅栏后突然涌出数百名手持钩索的"飞檐兵"，这些叛军自幼在山地攀爬，借着峭壁阴影如猿猴般纵跃，甩出的钩索缠住清军骑兵的脖颈，将人从马上生生拽落。与此同时，栅栏后转出两百名持着改良版诸葛连弩的弩手，三十支弩箭齐射的破空声如同毒蛇嘶鸣，密集的箭雨瞬间洞穿轻骑兵的胸甲。
更惊人的是，叛军竟在栅栏后架起十数架"一窝蜂"火箭发射器。随着号角声，百余支绑着硫磺火药的火箭拖着赤尾腾空而起，如同流星般坠入清军队列。马匹受惊嘶鸣着西处冲撞，将己方阵型搅得大乱，火焰借着夜风迅速蔓延，惨叫声混着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赵承柱摘下腰间号角，吹出三声长鸣。顿时，偏师中的火铳队迅速列阵，朝着木栅栏猛烈开火。但叛军早有准备，在栅栏后竖起数面浸湿的双层榆木盾，铅弹打在上面只留下浅浅的凹痕。一名叛军头目挥舞着镶嵌铜钉的狼牙棒，带领敢死队冲出栅栏，与清军展开白刃战。这些敢死队成员浑身涂着辟邪油彩，口中念念有词，仿佛不惧死亡，手中的宽刃刀专攻下盘，将轻骑兵的战马纷纷砍倒。
主战场这边，岳升龙望着仍在峭壁上顽抗的叛军据点，将染血的帅旗狠狠插在焦土上："传令火炮营！给我轰开这鬼门关！"然而，当火炮被推至阵前时，叛军突然从崖顶抛下数十具装满火药的皮囊。剧烈的爆炸掀起漫天碎石，几门火炮瞬间被炸成废铁，炮手们血肉横飞。紧接着，叛军推出数架自制的投石机，巨大的石弹呼啸着砸向清军阵营，每一击都能在地上砸出丈许深的大坑。
晨光渐露，战场上硝烟与晨雾交织。岳升龙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暗暗吃惊。这些叛军显然经过精心训练，不仅熟悉地形，更懂得利用各种战术和武器。他们在峭壁间设置的暗哨、在隘口埋设的机关，以及对火器的运用，都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更可怕的是，叛军似乎对清军的战术了如指掌，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打击。
岳升龙擦去脸上的血污，下令暂时后撤，重新部署。此刻，叛军据点中传来阵阵战鼓，仿佛在嘲笑清军的失利。看着远处峭壁上飘扬的叛军旗帜，岳升龙握紧拳头，发誓定要拿下这道天险，剿灭叛贼。但他也清楚，这场战斗远未结束，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更加艰难。
而我则是寻了一处高处注关注着战场的形势，显然岳升龙没有打算回营，而是后撤五里后就地驻防。我腰间的断劫剑似乎在抖动，我知道这是它闻到了血腥味，它也想出窍饮血了。
我把手中的“千里眼”递给图里琛，图里琛看后笑着说道：“老将军战意不减啊，下一轮进攻我军必然收复冕宁县。”
我却笑不出来，这次我们明显低估了叛军。先不说叛军做了十足的准备，叛军中竟然出现了火铳和“一窝蜂”，这些火器尽然叛军都有，看来罗都身后一定有一条大鱼。
“原本我们以为叛军只有千余人，现在看来，叛军最少都有两千人。要是罗都还留了一支奇兵待时而动的话。。。。”我说到一半便不说了，我也担心我是乌鸦嘴。
“你担心个啥？说吗？怎么你要是说什么就能是什么，那你年大人就发财了啊。”图里琛昨晚还和赵勇、常威几人在赌骰子，看来还意犹未尽啊。
“我要是罗都，手里还有一支两百人左右的精锐，那岳老将军就危险了。赵勇，传信给老将军，让老将军回大营休整，改日再战。”我满脸担忧的看向战场的方向。
我原地等着赵勇的回信，图里琛多次劝我也回大营，毕竟我现在的位置离叛军主营不足三里地，叛军主营几乎就在我脚下。
赵勇下午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老将军为何不撤兵？”我看着还在山下隘口休整的清军疑惑的问道。
“老将军说打仗的事不要大哥你管，要大哥您安心管好粮草就行。”赵勇的回复让我心凉了半截，我知道这位沙场老将上午的战斗己经杀红眼了。
一个杀红眼的主帅理智就会消失不见，这一点我很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