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的我也算是成家了,在古人眼里我就可以开始建功立业了。
纳兰氏的贤惠超出了我的想象,成亲后的第一天她就展现出了一个大家族主母的感觉。
年府上下也因为她的一系列安排和布置变得更加有条不紊。父亲年遐龄也很是赞赏,这几日看到纳兰氏都乐开了花,还不停的说年家捡到宝了。
成亲后的第五天,父亲又领着一大家子人去了湖北。今日我准备领着新媳妇去永定河边走一走,顺道再去拜访一下我的岳父大人。
没想到我的岳父大人自己却来了。
纳兰性德来访,我自然要热情招待,现在他不仅是我的酒友,还是我实锤的岳父了。
看到女儿在年家己经是说一不二的主母了,我这位岳父也是很欣慰,在屏退所有人后,堂屋便只剩下我与纳兰性德两人了。
“老弟能真心待我女儿,我也就放心了啊。”纳兰性德说这话时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
“岳父大人今日前来,怕不只是为了看一看女儿过的好不好吧?”我知道他这次来肯定有事,而且是大事。
“万岁爷这次赐婚,你是怎么看的?”纳兰性德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
“年家现在圣眷正浓,明相入狱让纳兰家失去了主心骨。万岁爷这时赐婚是想告诉朝野,就算明相有事也不会牵连纳兰家其他人。岳父大人大可放心,而且小婿以为明相定能逢凶化吉,虽说荣宠肯定大不如前,但是对万岁爷来说明相不能死。”我也跟着喝了一口茶。
“纳兰家能有你这样的女婿也算是老天有眼啊。”纳兰性德感慨了一句。
“有葵旭大人在,纳兰家就垮不了。岳父要是觉得住在纳兰家烦闷,那小婿为您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如何?”我虽说还没有猜到纳兰性德此行的目的,但也想尽快的试探出来。
“贤婿有如此美意,那我就笑纳了。”纳兰性德脸上的阴郁消失了。
好嘛,原来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事。
“桑成鼎,过来。”我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桑成鼎迈着急促的脚步走了进来“二爷,您吩咐。”
“西山上的那处宅子收拾收拾,我岳父要去哪里常住。”我说完纳兰性德就一脸惊讶的看向我。
“羹尧,年家西山的宅子可是御赐的啊。”
我笑了笑说道:“我只是给您住,就当是您经常来看女儿了。有何不妥啊?”
“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纳兰性德也坦然的接受了。
“那今日便去看看?”我看向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一拍桌子说道:“走”
我与纳兰性德并辔而行,两匹骏马踏过蜿蜒的青石板道,碎石溅起的脆响惊飞了枝头雀鸟,桑成鼎则驾着马车一路紧随,马车里坐着纳兰氏和小妹年世兰。我是没想到小妹没几天就和这个嫂嫂打成一片。
我身披玄色锦袍,衣料上暗绣的回字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腰间镶金错银的狮纹带扣随着颠簸轻晃,尽显武将的英气与威严;纳兰性德则一袭月白长衫,玉簪束发,襟前坠着的翡翠香囊随着马蹄声悠悠摆动,温润的光泽与他眉眼间的书卷气相得益彰,文人风雅与武将威仪在山道上相映成趣。
山风裹挟着新泥与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远处的山岚在日光下逐渐散去,露出连绵起伏的黛色山峦。
我勒住缰绳,抬手遥指前方:“岳父大人,转过这道弯,便是那御赐宅邸了。圣上隆恩浩荡,这宅子的规制,便是在王公府邸中也算得拔尖。”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感激。纳兰性德微微颔首,目光望向山间若隐若现的飞檐,轻声道:“能得圣上如此垂青,年家实乃朝廷柱石。”
转过九曲回廊,朱漆门楣上“御赐荣府”西个鎏金大字豁然入目。门前两尊汉白玉石狮子威风凛凛,鬃毛雕刻得根根分明,怒目圆睁,爪下绣球纹路细腻,连底座的祥云浮雕都泛着新凿的冷光。
门前阶下,早有家丁恭敬候着,见二人到来,忙上前牵马。我翻身下马,指尖抚过门柱上缠绕的螭龙纹,触感冰凉而细腻,嘴角勾起一抹难掩的笑意:“这宅子落成不过月余,圣上特意吩咐要按江南园林规制修建。光是这门楣上的鎏金,便用了整整二十两赤金。”
纳兰性德仰头望着飞檐上衔着铜铃的瑞兽,檐角垂落的风铎被山风轻拨,叮咚声清越空灵,仿佛在诉说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他踏着汉白玉台阶拾级而上,忽见影壁上的太湖石造型奇绝,皱、漏、瘦、透之姿俱全,孔洞间还残留着江南湖水的气息。
“这太湖石竟有‘狮子林’遗韵,当是花了大心思。”他忍不住赞叹,伸手轻抚石面,感受着岁月与匠人的痕迹。
话音未落,忽闻潺潺水声,穿过垂花门,一池碧水映入眼帘,锦鲤穿梭于九曲桥底,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光芒,岸边垂柳新芽初绽,嫩绿的枝条随风轻摆,倒像是把江南的烟雨揉碎了撒在这北方山坳。
穿过游廊,来到正厅。我伸手推开雕花槅扇,紫檀木家具的幽香扑面而来,混着新刷的桐油气息,令人心神一振。正厅高悬的“福荫朝堂”匾额金光熠熠,两侧楹联乃是康熙御笔,墨迹未干,笔锋苍劲有力,尽显帝王风范。
“书房在东厢,特意留了朝南的暖阁。”我指着回廊尽头,眼中带着几分炫耀,“这宅邸还是缺了一些文气,还望岳父大人赐墨宝添彩。”
纳兰性德微微一笑,道:“哈哈哈,那我就用我这一笔钱全当给贤婿的房租钱了啊。”
二人沿着回廊漫步,所见之处,处处皆是精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曲径通幽处藏着假山小瀑,连窗棂上的雕花都是梅兰竹菊,栩栩如生。
我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各处景致:“这处月洞门,是特意请苏州的老匠人打造;那方池塘,引的是山上的清泉,冬暖夏凉……”纳兰性德静静听着,目光却不时落在墙上的题诗、廊下的书画,皆是出自名家之手,心中暗自思忖,这御赐宅邸,是皇恩浩荡的象征,也何尝不是我在向他宣告年家与纳兰家现在家势相当啊。
行至后院,一座精致的小阁楼矗立眼前。我又推开雕花木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登上阁楼,凭栏远眺,京城繁华尽收眼底。“此处视野极佳,晨起可观日出,入夜能赏星斗。”我说罢,转身取来美酒,与纳兰性德相对而坐,“今日与岳父同赏此宅,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纳兰性德端起酒杯,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思绪却飘向远方。我猜想他应该是想起了他父亲纳兰明珠在朝堂的沉浮,想起自己虽出身显赫却难展抱负的无奈。眼前这奢华的宅邸,于我而言或许是荣耀,可谁又能知晓,这雕梁画栋间,藏着多少圣意,又埋着几分真心?
山风掀起他的衣袂,恍惚间竟不知这是帝王恩宠的见证,还是禁锢人心的新樊笼。指尖无意识着窗棂上的缠枝莲纹,他轻声道:“如此盛景,倒是应了那句‘只恐夜深花睡去’。”
我爽朗大笑,拍着他肩膀引向酒窖方向,却没看见我这位岳父转身时,眼中掠过的一丝怅惘——圣眷正隆时,又有几人能预见那高处不胜寒的未来?
“岳父大人对这宅子还算满意吧?”我笑着问道。
“羹尧的好意,我接了。”纳兰性德爽快的答应了。
“那西山这宅子的一应事务就麻烦夫人了。”我转身看向纳兰氏。
“夫君如此厚待父亲,妾身岂敢马虎。”纳兰氏这浅浅一笑甚是勾人。
“我这里马虎就马虎了,给年家传宗接代的事情可马虎不得。”纳兰性德看向女儿嘱咐道。
“对,嫂嫂和大哥多努力,两年生三个。”年世兰也跑来凑热闹了。
“小妹还没出阁,羞不羞。”纳兰氏害羞的说道。
看到这么和谐的画面,我也感觉其实就这样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