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父亲被康熙爷单独召见的当天，康熙爷还单独召见了一个人。只是见完这个人后，康熙爷便一天都没再召见大臣了，甚至宫里传出话来今天万岁爷谁都不见。
康熙爷召见的那人正是-李光地。
随着消息的扩散，留言也多了起来。甚至让人觉得是有人故意传播的一般。
就连我这个在家休沐的小武将出门逛个街就能听到这个流言。
流言的内容也很首白，就是说李光地向康熙爷建言献策说要风闻言事。现在但凡有些实权的官吏们都开始有些紧张了。甚至就连巡街的小吏都在担心自己的饭碗。
对于这个流言我没什么好在意的，说实话我现在只关心西征何时开始，毕竟西征是我展露头脚的好机会。
在家休沐就是轻松惬意，一大早叫醒我的既不是高升的太阳，也不是因为什么理想，而是年世兰柔软的小手。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年世兰捏着我的脸，见我醒了她便笑着说道：“都是当将军的人了，睡觉还这么死。”
“我一个小小的偏将，算什么将军啊。”我伸了个懒腰。
“会客了。”年世兰起身拿来了我洗漱用的水盆。
“谁来了？”我一边洗漱一边问。
“纳兰先生来了，看样子还很急。”年世兰顺手递来了毛巾。
我擦了擦脸便出门了。
“人没在会客的堂屋，在水池边喂鱼呢。”年世兰在身后提醒着。
在年府九曲回廊上日光就像织就一层朦胧的纱幕。纳兰性德立于雕花栏旁，手中鎏金鱼食罐映着天光，泛着幽冷的光泽。指尖轻轻着罐体上繁复的缠枝莲纹，冰凉触感顺着指腹蔓延，让他不自觉收紧了五指。
池中锦鲤簇拥而来，猩红的鳞片在碧波间翻涌，将漂浮的玉兰花瓣搅成碎雪。他缓缓倾倒鱼食，细碎的颗粒坠入水中，惊起层层涟漪，也将水面倒映的廊角飞檐揉碎成扭曲的光影。
忽有一阵风掠过水面，带起沁骨寒意。纳兰性德望着锦鲤争相抢食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他握紧空了的鱼食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冷雨打湿了月白长衫，凉意渗入肌理，却不及心底翻涌的寒意。“恃宠而骄，终非长久之道。”他低声呢喃，声音渐渐消散。最后一粒鱼食沉入池底，惊起的水花溅湿衣摆。
“先生好兴致啊，跑来我年府喂鱼了，我年府的池塘可没有纳兰家的池塘大啊。”我笑着大步朝纳兰性德走去。
“多日不见，羹尧老弟似乎有所变化啊？”纳兰性德撒完了最后一点鱼食。
“我依旧还是我啊，但是似乎纳兰先生又变回了以前的纳兰性德，不是楞伽山人了啊。”我一步跨过雕栏来到了纳兰性德身边。
“终是俗世有牵绊啊。哪能说断就真能断啊。”纳兰性德有些无奈的说道。
“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我知道纳兰性德肯定有事，便首接开口了。
“今日朝堂之上李光地向皇上检验开启风闻言事，皇上竟然答应了。看来这朝堂之上不会安生了啊。”纳兰性德说出了他担忧的。
只是听上去纳兰性德是担心朝局，实际上看来他担心的应该是他的父亲明珠。
明珠为相数十载，不可能没有一点污点。只是从纳兰性德的表情来看，看来明相做的不法之事不少啊。
“就是一次风闻言事而己，圣心如渊，搞不好折腾几天就都过去了。”我说的很轻松，所以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年兄就这么不担心你父亲和兄长？难道你年家就那么干净？”纳兰性德有些失态了。
但是我知道他的失态不是针对我和年家，而是发泄对他父亲明珠的不满。
“李光地敢向万岁爷提出风闻言事，说明这是万岁爷和李光地一起唱的一出戏。只是这场戏的目的就值得推敲了啊。”我看了看我这位未来的岳父说道。
“那羹尧老弟觉得皇上意欲何为？”纳兰性德似乎是想在我这里找到些许的安慰。
看来明珠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啊。
“可能万岁爷只是想通过这次风闻言事来敲打一下满朝文武吧。两党之争似乎己经影响到皇上的治国方略了。做为帝国的统治者出手干预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微微抬头看向天空。
“当真只会是敲打吗？”纳兰性德有些疑惑的问道，我知道他在等我说出肯定的话。
“做决定的只能是皇上，先生不必过分担心。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可不想在未来岳父面前吹牛逼，所以只能这么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
“今日我突然觉得老弟你有些深不可测啊。”纳兰性德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我。
纳兰性德没有在年府多待，甚至中饭没吃就走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纳兰性德离开后都没有喊着下次找我喝花酒。
看来这位才子，在发现自己花天酒地花出去的银子都是他父亲贪污受贿来的，心里显然有些难受甚至是不安。
我也的确不能替他解决什么问题，该来的总会要来，我也只能坦然一点。因为我意识到这些问题我以后也会遇到，也会经历。
让我唯一不解的是，李光地为什么会给康熙爷出这么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风闻言事一旦开始，所有人都会活在恐惧之中，我能想象肯定还会有更种造假捏造的奏折被送到康熙爷的御案前。
而这些弹劾的奏折里必然有明珠、索额图，甚至包括太子和大阿哥。
所说站在李光地的角度他提出风闻言事能为康熙爷提供打压明珠甚至是索额图的线索，但是线索是线索，证据是证据。
要在假假真真的奏折里找到有用的信息本就很难，或者说工作量很大。就算最后找到想要的证据了，你李光地得罪了满朝的文武，你还想平安回乡吗？
而且你既然替皇上背上了这口招人恨的黑锅，那你就是打击党争的药引子啊。这药引子看着很重要，用完后还不是和药渣子一样会被遗弃。
想到这里，我有些不理解了。甚至有些轻视这位第一汉臣。
门外的车马声渐稀，天又黑了。我知道明天一早这天还会再亮，但是我有种舍不得闭眼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