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回忆了一下,他很确定在和笛飞声交手之前,金鸳盟那些手下没有给他造成一丝伤害,他绝不可能是那时候中的毒。
而他和笛飞声交手一轮后,两人身上都见了血,如果笛飞声在刀上抹了毒,那时是最可能的中毒时机。
这毒似乎是用来散功的,发作后内力迅速消散,同时还伴随着视线模糊、头晕目眩的症状,发作起来连扬州慢都压制不住。
但这个视线模糊的症状,李相夷又不太确定了。
在他启程赶往东海之时,刚迈出西顾门的大门时也发生过一瞬,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秒钟。
当时他只当是怒急攻心,因为症状很快消散他又急着赶路,没有在意,现在想想,难道他在门内就中毒了?
出门前的记忆开始浮现,最后定格在一杯茶上。
这是他那日出门前唯一进嘴的东西,但是这杯茶,是彼丘亲手端来的,难道是他?
想到茶,李相夷倒是想起来了前不久有个消息,传闻金鸳盟的药魔疑似研究出一种奇毒碧茶,无色无味但是剧毒,能散人功力损人筋骨,中毒者会精神错乱、皮肉溃烂而亡。
症状倒是吻合,看来他体内,八成就是这碧茶之毒了。
但是毒药源头就有些不确定了。
李相夷不愿怀疑兄弟,而且彼丘怎么会拿到金鸳盟的毒药?
想来还是笛飞声把毒药抹在刀刃上了吧?
李相夷很想这么说服自己,但都说疑人偷斧,李相夷现在也是一样。
随着李相夷一遍遍不断重复回忆,云彼丘端着茶杯出现时的神情开始更改,从自然逐渐变得心虚鬼祟。
李相夷闭上眼,狠狠深吸了两口气清空大脑,他不能自己先疑神疑鬼上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赶回西顾门。
自从单孤刀死后,每当李相夷闭上眼,过往的一切就像走马灯一般从他脑海里晃过,他总是越想越清醒,己经好久没有安眠过了。
他本以为今日也是如此,但在这寂静的小屋中,伴着戴芙均匀平缓的呼吸声和屋外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他紧绷的神经意外的舒缓开来。
师兄、笛飞声、云彼丘的脸逐一从他脑海中被海浪拍碎,他仿佛落进静谧的海底,世界中只剩下深邃和平静。
卯时三刻,李相夷醒了过来。
虽然睡眠时间不算长,但他意外休息的不错,浑浊的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他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想观察一下屋外环境。
昨晚天太黑事情也太多,他都没来得及好好观察观察环境。
李相夷往窗外瞥了一眼,瞪大了眼睛。
他两步冲到窗边,推开窗户探头往外看,那是清源山?
李相夷脑袋刚一冒出窗边,就开始头晕,他赶紧缩回脑袋站稳。
虽然时间短,但是他看清了,那就是清源山!
他甚至能看到西顾门的屋顶!
李相夷一首以为他现在在东海的海边,没想到竟然离西顾门这么近?
不过这样他倒是不急着走了,留在这儿打探消息应该很方便吧?
李相夷回头看了熟睡的戴芙一眼,她的店开在清源山下,她怎么会去东海捕鱼?
还有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
东海距离这里,至少快马三天的路程,是他昏迷了太久,还是这姑娘有神话中费长房那种缩土成寸的法术?
无论如何,这姑娘救了他一命,他总要报答她的,就算她是妖,大不了以后清源山附近不许道士经过便是。
李相夷站着想七想八,戴芙睡得呼哧咔嚓,睡眠质量一级棒的戴芙完全没有被他刚刚那一阵动静吵醒,良久李相夷合上窗,安静打坐练功。
巳时一刻,戴芙还没醒。
要不是还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李相夷都想去探探脉,看看她还活着没有,怎么这么能睡?
巳时三刻,戴芙依然没醒。
但李相夷饿了。
他看了一眼睡得人事不省的戴芙,蹑手蹑脚溜进厨房,想自力更生搞点吃的。
午时刚过一点点,巨大的爆炸声吓得戴芙滚下了凳子床。
“又地震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厨房门帘后冒出股股黑烟,烟雾中跑出一个灰衫黑人边跑边咳。
店里进贼了!
戴芙抄起凳子就砸“竟敢偷到姑奶奶店里!看打!”
黑人完全不敢还手,边躲边朝戴芙露出一张讨好的笑脸。
“老板娘别打,是我,你昨天新招的员工小鱼呀”
漆黑一张脸露出一嘴大白牙,差点晃了戴芙的眼。
她盯着这张满是黑烟的脸看了半分钟,才从黑灰覆盖下隐约看出一点熟悉的五官。
记忆复苏,她想起店里己经不只有她一个人了。
厨房里火光己经灭了,但是黑烟还在股股的往外冒,戴芙怀疑她是抽到了一只哈士奇,他可真能拆家啊。
“是你?我好心收留你,你把我店烧了?!”
李相夷被戴芙看的缩手缩脚,羞涩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老板,我就是饿了想做点吃的,没想到锅子它自己烧起来了”
戴芙捂着鼻子走到厨房门口,反手摸到了排气扇的开关,黑烟渐渐消散了。
等了几分钟厨房空气终于清新了,戴芙踏进厨房就见厨房里墙壁一片黑灰,灶台的锅里还残留着焦炭状不知名物体,散发着难闻的焦味。
“看来是不能指望你做饭了,你以后负责大堂里的活吧,端盘子总会的吧?”
眼看都中午了,戴芙先把案台和刀具擦干净了,从冰箱里取出鱼肉,给李相夷做了盘生鱼片后开始刷牙洗脸。
“我等会要出去捕鱼,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打扫卫生”
说着戴芙指了一下大堂里的时钟“这根指针转一圈是一个小时,也就是你们说的半个时辰,大约转两圈我就能回来了,在我回来之前,我希望厨房能恢复原状,能做到吗?”
李相夷端着盘子小鸡啄米点头,看起来再乖巧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