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二年,岁在己未,暮春之初,会于颍川之滨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曲水之筵。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徐来。仰观云岫相衔,俯察荇藻交横。骋目骋怀,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童稚之乐,或临渊濯缨,或采兰成佩;或登皋舒啸,或临流赋诗。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己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生也有涯",岂不痛哉!
每览昔人游春之兴,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浮生若寄,终为虚诞;稚子之言,等同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一连写了几大张纸,刘为只觉醉意上涌,眼皮越来越沉,写完以后还未说话,便扑通一下摔倒在地。
典韦赶忙上前去扶。荀爽吩咐着将刘为带去马车休息,然后拿起桌上纸张阅读起来。
越读越是兴奋,最后仰天长笑:“我有佳徒如此,人世还复何求啊!”
陈纪闻言拿过纸张,也是一边读一边笑一边点头,读完将纸张递给钟迪,然后又传阅其他人。钟繇兴奋莫名,荀谌荀攸沉默不语,戏忠读完又狠狠喝了一杯酒。
无声许久,荀彧说道:“子健才思惊人,超我等远矣。”
刘为醒来的时候己经是傍晚,看见荀采(因为是女眷她没跟着去河边)正坐在堂中椅子,双臂支在桌子上发呆。听到动静,荀采转过头来,惊喜地站起来:“兄长你醒啦。”
说完捧过一盏热汤送到刘为跟前:“这是我特意叫下人煮的醒酒汤呢,兄长快喝一些。”
刘为有些疑惑:“采儿怎么在这,典韦呢?”
“典韦兄长在外面练武呢,是父亲叫我来的,他说你今日喝多,怕典韦兄长不会照顾人,叫我来看看。另外就是等你醒了,身体好一些就过去见他,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刘为口渴难忍,接过热汤喝了几口,瞬间感觉舒坦了一些。喝完以后,刘为起身,“谢谢采儿照顾了,既然师长有召见,那现在便去吧。”
典韦看见刘为走出门来,憨憨地笑了一下,背起双戟自觉走到了刘为身后,“也辛苦仲坚了。”
“公子说的哪里话。”典韦回道。
三人走在路上,荀采在旁边叽叽喳喳,“兄长,听说你今天出了大风头了,文若兄长、友若兄长都说你文情迸发,借着醉意挥笔写了一篇上好的赋呢。”
“哦?他们都这么说的?”刘为问道。
“是啊,还有元常兄长,他也来看望你两次呢,不过你都没醒他就走了,说明天会再来找你。”
离着不远,刘为三人很快走到。进入屋里,发现陈纪钟迪也都在,桌案上摆放着他写的那篇赋。
钟迪呵呵笑道:“子健文采非凡,这酒量可是需要再加磨练啊。”
刘为害臊的说不出话来。陈纪在一旁解围:“子健才十三岁,喝多了酒对身体可不好。”
荀爽说道:“子健,上前来,我们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这篇赋写得很好,只是上面的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刘为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这也怪他,因为喝多了所以写赋的时候就没有想那么多,用出了前世的标点符号。
他上前向三位老者解释道:“这是学生在阅读典籍的时候,发现很多语句没有停顿,既不容易通读也不容易理解,所以就想着能不能有个办法,让句子之间更清晰起来。所以就创造出了这样的符号,学生命名为标点。”
接着他详细说了逗号、句号、问号、叹号、分号、引号的意思,还有其他的比如破折号等等。
听完,荀爽三人对视了一眼,荀爽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三人讨论一下,子健且先回去休息。”
刘为拱手行礼,“好的老师。”
荀采在一旁说道:“那父亲,我去兄长那边吃晚饭啦。”荀爽摆摆手:“去吧去吧。”
刘为走后,荀爽看向其他二人:“你们怎么看?”
陈纪说道:“绝妙,圣人言论固然高深但确实难解,很多内容容易引发争论,有了标点以后不但读起来通顺,而且能够使句子结构清晰,还能传达情感与语气。不得不说,这是文事上的一大突破,慈明兄啊,你的弟子可能因此要青史留名了。”
钟迪同意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在经学上水平不如其他两位高,但是也能看出来这些标点的重要意义。
不过三人倒是都没有将此据为己有的想法,虽然青史留名的诱惑如此明晃晃。
“我这个弟子啊,跟随学习还没有多久,惊喜倒是一连串,也不知道我这副老身子骨还能不能受得住。”荀爽状似为难地说道。
“慈明兄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然你把这弟子让给我,我身体硬朗遭受得住。”钟迪说道。
“我也可以代劳。”陈纪也跟风说道。
“我就是说说而己。”荀爽讪讪而笑。
“接下来慈明兄打算怎么做?”陈纪问道
“咱们回去以后,先各自试验一下,如果有效果我们再写信给其他老友。”荀爽说道,“可惜蔡伯喈被流放朔方,不然由他来主持是最合适的,石经还能更完美一些。”
陈纪也叹了口气,“蔡伯喈自有一片赤诚之心,的确可惜了。不过慈明兄,标点的传出可能会引发大风波,还是要谨慎啊。”
三人沉默不语,要知道,当初修建石经便己经引起了古文派和今文派的激烈争斗,如今这标点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风波,这可是为圣人断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