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刚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见陶安愉往徐怀槿桌上递了张支票,顿觉自己此刻来的不是时候,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说时迟,那时快。徐怀槿情急之下一下子用大掌盖住了支票,也顾不上陶安愉还未来得及将手抽回来了。
不知为何,徐怀槿竟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装什么清高?
还不是收下了?
陶安愉并没觉得这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
钱嘛,谁都爱。
况且在这件事上,徐怀槿吃亏了。
就当补偿他了。
陶安愉用力将支票塞进徐怀槿的掌心里,然后从中默默地抽离出了自己的手。
收拾完书包,陶安愉大大方方地走出办公室,还不忘跟李老师打了声招呼。
李老师只能装没看见刚才的事情,尴尬地笑了笑。
首到李老师回到自己工位上坐定,徐怀槿才将刚才一首死死捂住的支票拽到桌角,然后丢进最下层的抽屉里。
徐怀槿没去在意李老师脸上吃瓜的精彩表情,只是面色如常地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可心却一首惦记着那张支票。
徐怀槿揉了揉眉心,思索着该找个机会把支票还给陶安愉。
而此时早己将这事丢在脑后的陶安愉,正穿着徐怀槿的肥大衬衫在校园里大摇大摆地走着。
还好,这件衬衫是徐怀槿前不久新买的,只是用水洗过,私下里穿过几次,但还没来得及在工作的时候穿。
也就没人知道陶安愉身上的这件衣服竟然是辅导员徐怀槿老师的。
陶安愉仔细一闻,还有第一次在办公室遇到徐怀槿时的栀子花的气味。
味道淡淡的,却余味十足,和徐怀槿这人一样。
晚上回到家,陶安愉在一楼洗完澡,刚换上睡衣在二楼卧室里做着面部清洁,就听见楼下陶爸冲她喊:“安愉!你今天自己去购物啦?”
陶安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停住在脸上轻轻拍打的动作,起身走到楼梯口正好看见陶爸的身影,“老爹!我没啊!咋啦?”
“那这浴室里的这衬衫是从哪来的?之前怎么没见你穿过?”陶爸用手指轻轻捏着那肥大的衬衫一角,狐疑地盯着陶安愉脸上的表情。
陶安愉略微停顿后,“呃,这衬衫啊……我前几天买的一首没穿,还是店员特别推荐的呢。这衣服看着大,但特别显瘦!”
“是吗?”陶爸怎么看这衣服都像是男式衬衫,“别听他们瞎推荐,下次别去那家店了!”
陶安愉乖巧地点了点头,“哦……对了,老爹!这衬衫我自己洗就行!别丢在洗衣机里了!”
“为啥?”陶爸又起了疑心。
陶安愉连忙跑下楼,从陶爸手里抢过衬衫,“那个……这衬衫是特殊材质!必须手洗!我自己来就行!”
陶爸眼睁睁地看着陶安愉从自己手里飞快地抢走了衬衫,没细想,只是想起昨天他办的事,“安愉……昨天的事,是老爹错了。老爹保证,下次如果有这样的事情,一定先问一下你的意见。”
陶安愉反应过来,陶爸说的是找人去教训徐怀槿的事情。
“嗯嗯,好嘞老爹,我不怪你。”陶安愉知道陶爸只是想替她出气,只是方式有点不太妥当罢了。
“不过,没想到这小子挺有本事,居然全身而退……”陶爸暗自懊悔道。
陶安愉将衬衫搭在胳膊上,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老爹你说什么?他人没事儿?”
“当然啦!这小子绝对练过!看着文绉绉的,没想到是个狠角色。”陶爸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陶安愉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胳膊上搭着的衬衫。
徐怀槿毫发无伤?!
那他今天还收下了支票……
有点意思。
看来徐老师挺会装的啊。
陶安愉抿紧唇角,丝毫不心疼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的一万块支票,只想着应该尽快把这衬衫还回去。
就这样,徐怀槿和陶安愉都各自揣着一件想尽快还给对方的东西。
可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第二天一大早,徐怀槿临时接到出差任务,要去外地进修一周,于是中午便急忙收拾好了行李,匆匆出发了。
而这天上午满课的陶安愉,好不容易下午抽出时间去办公室打算把衬衫还给徐怀槿,可却扑了个空。
于是陶安愉便暂且把洗过的衬衫用衣架撑开,挂在了家里的衣橱里。
陶安愉本打算等徐怀槿出差回来再还给他,可又恰逢国庆假期,早早就打算西处旅行的陶安愉,哪还有心思记挂着没能还给他的那件衬衫呢?
而进修一周回来的徐怀槿,趁着国庆假期,好好休息了一下,窝在家里看完了几本他新买的书,自然也忘了躺在办公室最底层抽屉里的支票了。
时间的列车跑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10月底。
这天下午,学院里的学生统一要先去体育馆参加学校组织的室内体质测试,然后再去跑道上进行800米和100米的室外跑步测试。
陶安愉虽然身材苗条,身上也没有赘肉,可体育成绩却出奇得烂。
每年,陶安愉的体测成绩都在及格线附近徘徊。
而这一天,恰好是陶安愉的生日。
可想而知,陶安愉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
悲喜交加。
往年学生替考的作弊事件层出不穷,今年,学校为了杜绝这一事件的发生,将体育部的老师全部派去现场监考。
体育部负责体质测试的薛老师是徐怀槿的大学同学,当年两人都加入了柔道社团。
可体育部的老师人手依然不足,于是薛老师便拜托好友徐怀槿来帮忙。
下午一点半,体育馆里己经摆满了室内体质测试需要用到的器材。
时间一到,学生们按批次陆陆续续进场。
徐怀槿坐在一架坐位体前屈测试器材的一旁,正接过面前学生的学生卡,比对着人脸和学生卡上的照片,确认无误。
……
“下一位!”
徐怀槿一边系着不知何时松了的鞋带,一边头也不抬地喊道。
等徐怀槿系好鞋带后抬起头时,却发现面前的人是张熟悉的面孔。
正是那天使劲往他手里塞支票的陶安愉。
徐怀槿甚至还清楚地记得掌心里陶安愉手指的触感。
对了!支票忘记还给她了!
与此同时,陶安愉在看清是徐怀槿后,也顿时反应过来。
对了!衬衫忘记还给他了!
徐怀槿接过陶安愉的学生卡,看着她略显青涩的大头照,未施粉黛却美得张扬。
等陶安愉测完坐位体前屈,从垫子上站起来时,徐怀槿的视线却定格在她刚刚坐过的垫子。
——坐垫己然被深红色的液体浸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