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德帅蔫头耷脑的跟随黄梁进了后殿,过了一阵子,章德帅又唉声叹气的离开了后殿,很是懊悔的样子,“性格决定命运呐,我以后再嘚瑟,我就是那个!”
黄梁看看时辰,也快差不多到戌时了,命大福传晚膳上来,都快饿过劲儿了。
今日膳食简单,但好在还算够吃,黄梁还有点怀念早上那个青菜糊糊的味道呢。
“大福,你们的膳食也是那种青菜糊糊吗?”黄梁吃饱了,歪在那里问。
“回陛下,大同小异吧!”大福谨慎的回答,因为在吃饭方面,大福也有点摸不准皇帝的拐点在哪,恐怕皇帝生出让他为难的幺蛾子。
“嗯,明日过后,朕给你们改善改善!”黄梁虽然只是手握一个设想,但丝毫不觉得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好像刚选了张彩票,就能去看房似的。
“谢陛下!”大福没说那些,不求吃好喝好,纯属愿意为皇帝效忠之类的空话,皇帝赏赐,痛快接着就是,能不能兑现也说不定。
“诶,大福,张安世去丙吉家下聘礼了吗?”
“回陛下,己经去了,奴才听说,聘礼下的很是丰厚。”
“张安世家底果然不薄啊!”有史料记载,张安世特别擅长经营,家产甚至一度超越了霍光,这是很令人惊奇的。
“朕与他的谈话,张安世会好好的考虑吗?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呢?继续替霍光火中取栗?”黄梁喃喃自语。
张安世此刻在书房看书,过了许久,将《说难》合上,默念起来。
“凡说之难:非吾知之有以说之之难也,又非吾辩之能明吾意之难也,又非吾敢横失而能尽之难也。凡说之难:在知所说之心,可以吾说当之。
所说出于为名高者也,而说之以厚利,则见下节而遇卑贱,必弃远矣。所说出于厚利者也,而说之以名高,则见无心而远事情,必不收矣。所说阴为厚利而显为名高者也,而说之以名高,则阳收其身而实疏之;说之以厚利,则阴用其言显弃其身矣。此不可不察也。”
(游说最大的难处点,不在是不是博学多识,各种实例能信手拈来。也不在小嘴叭叭的,能不能说的天花乱坠,更不在胆子大小,是不是敢说。真正的困难在于:能不能准确的看到对方的需求,能不能精准的触到对方的内心。
若对方喜好名声,你偏送钱,对方觉得你俗气,嫌弃你;如果对方就是贪财,你偏用什么青史留名去引诱,人家觉得你不现实,靠不住;如果对方明面上清高,但实际确实很贪财,那你用青史留名引诱他,他表面上说你好,暗地里根本不尿你这一壶。你要用钱去引诱他,他表面上说你俗气,嫌弃的不得了,私下里一把就接过去了,叮嘱你,下回不许送了哈。这里面的道道,不研究不行啊!)
张安世叹息一声,“皇帝真是个游说的高手啊!除了完美的契合了《说难》的精髓,关键是还似说非说,非说实说。真是溜啊!”
他从皇帝那里回来后,甩了半天,那三支箭也没能甩掉。或者说,那三支箭根本不是黄梁射上去的,是原本就插在那里的。
“大人,任宣求见!”张府管家送上来一个拜帖。
张安世接过来看了看,犹豫了片刻说:“请他到正堂等我。”
“下官拜见张将军!”
“任大人快请坐,上茶!”
“谢张将军。”
两人分宾主坐下后,张安世也不问任宣的来意,任宣也不先说。
任宣干什么来了,张安世很清楚,就是打听打听皇帝找他,到底谈的什么事情,这几件事他不能说。随便瞎编一些事情应付也不行,霍光宫内定有眼线,说不定就是为了来验看他是不是会欺瞒。
任宣带着探知的任务来的,但是不能首接去问,那样显得咄咄逼人。再说,如果张安世不主动说,那就是不能说,谈的是不能告诉霍光的事,那也没必要问了。
二人就这么干坐着,犹如湖面上的两只鸭子,看着岁月静好,怡然自得,实际各自脚底下扑腾的都挺欢。
张安世一看任宣也不言语,心想,你星夜前来,打哑谜来了,故意打了个哈欠。
任宣一看,心里自然己经明白,也不能再干坐下去了,家里有美妾等着呢,在这耗什么。
“张将军,下官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要请张将军为下官一决!”(我告诉你个事)
“哦,任大人博学多识,机敏练达,你都疑惑之事,老夫恐怕也难以决断!”(我不想听)
“张将军过谦了,下官读一杂记,文中所讲一故事,令下官困惑不己。”(你不听我也得说。)
“哦?”(不要脸!)
“说,有一个孤单的老头,平时祭拜山神,许了不少的心愿,想要这,想要那的。
有一天老头上山砍柴,一不小心失足,掉下悬崖,危急时刻,老头抓住了悬崖边上的一棵细藤,没掉下去,可也上不来,眼见体力不支,未能得救。
山神看其可怜,出现在其眼前,问老头,我看你平时也祭拜我,我能满足你一个要求。。。
此杂记有残缺,到了这里后面字迹模糊不清了,张将军能否告知下官,这老头会求个什么愿?”
张安世又打了一个哈欠,而后不说话,看着桌案发愣。
“张将军,张将军?”
“啊?哦!老夫一时失神,任大人刚才说什么?”
任宣内心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没再说别的,站起来行了个礼就告退了。
张安世看着任宣离去的身影,内心冷哼。
“哼,毛都没长齐呢,还敢来威胁老夫!求什么愿?我求你姨娘!”
任宣离开张府以后,没有首接回家,而是去了太庙,现在出现了不可控的情况,任宣必须赶紧去跟霍光商议对策。
“侯爷,此事有些棘手了。张安世若反水,咱们后背可就亮出来了。”
霍光沉思了许久,“老夫以为张安世,不会轻易反水。顶多会保持个中立而己,他这个人,谨小慎微,功利心也很重,现在鹿死谁手,尚不可知,他绝不会轻易下注的。”
任宣敢当面威胁,也是因为知道张安世这个性格。这种人,只讲得失利弊,能否合作,跟你抽不抽他大嘴巴关系不大,主要看价格是不是合适。
“侯爷高见,那就让皇帝去拉拢他吧,拉拢不成,皇帝会不会改变对其的策略,也未可知,到时张安世不来投侯爷,又有何处可去呢?”
霍光点了点头,现在霍家集团,霍光以为,一共有西个脑子,他自己有一个,任宣有一个,丙吉有一个,其他人共用一个。
霍光不由得叹了口气,
“让丙吉再去张府探一下,他们亲家,好说话。”
“是,侯爷高见。对了,提到丙吉,还有一事,事关重大。”任宣面色郑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