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
客栈大门紧闭,里头却烛火通明。
史雄带着属下将客栈内外搜查了一遍,在厨房找到一具尸体。
宁奕见着尸体,叹息道:“这应当就是真掌柜的了。”
“史大哥,咱们明日寻个板车将其拉到城外埋了吧。”
史雄点点头,目光停留在地上:“那这几个北魏探子呢?”
“哼!他们还不配立碑,没扔出去喂狗就不错了,拉去后院,就地掩埋!”
在假掌柜仇恨的目光中,探子们的鲜血拖了一地。
诸事办妥,宁奕便让史雄几人先行休息,安排项云风西兄弟今夜盯梢。
谁知史雄摆摆手:“小公爷,人多眼睛多。”
“我与项兄弟一道守夜!”
看着二人有说有笑的出了客栈,宁奕嘴角浮现微笑。
只不过一场刺杀,倒让两帮人关系密切了不少。
韩风凑上前,扯着嘴:“我的人马可出了不少力啊!”
“将来回京了,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呵,厮杀时这憨子躲起来,事完了他倒跑出来了。
宁奕讥讽道:“那酒好喝不?”
“好喝个屁!”韩风臭着脸:“你狗日的知道有诈还不提醒老子?”
“眼睁睁看着兄弟受苦?”
“若不是多亏了青霓子师姐,你能如此顺利?”
说罢,他谄媚的跑到青霓子跟前,拍起了马屁:“哇哇哇,师姐好功夫呀。”
“师弟这辈子最崇拜那些江湖侠女了,嘻嘻,不知能否教师弟个一招半式呀?”
啧啧,他这副嘴脸,全场人见得首反胃。
就连穆青云何曾见过他这副小人模样,赶紧走远几步。
砰!
一声闷响,韩风倒头就睡在了地上。
青霓子将玉手缩回去,冷道:“没规矩的东西,师姐也是你叫的?”
宁奕见此乐开了怀,凑上前关心道:“师姐,手疼不疼?师弟给你揉揉?”
“你也想睡了?”
云秋棠见宁奕飞快跑到一旁,忍住笑意,低啐道:“贱东西!”
穆青云余光见着那行尸走肉般的假掌柜,凑到宁奕跟前:“不举,你怎么识破他的?”
“不你姥姥!”宁奕瞪着他:“要不要跟老子比比?”
穆青云浅笑连连:“回答我!”
宁奕忍住一肚子气,瞥见青霓子师姐也看着他,缓缓走到那假掌柜面前:“如果我猜的没错,请你来刺杀我的,可是秦正?”
这句话一出,穆青云及三女都闪过惊愕。
“什么秦正秦歪的,老子不知道!”
宁奕没有生气,反倒笑意浓浓的望着他:“你说,若是秦正知道你没死,他怕不怕?”
“通敌叛国,与敌国探子勾结深交,意图伤害三位世勋之后,这罪名,他担不担得起?”
“老子又不是北魏探子,你说的更是不清楚。”
“老子本就是开黑店的!”
穆青云见假掌柜跟个滚刀肉似的,当即怒气上来,猛然踹在其胸口:“说不说?”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假掌柜那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庞更是煞白。
“噗…”
一口黑血险些溅在了宁奕身上。
宁奕并不生气:“还以为你们只是河南道那群恶吏商贾请来的亡命之徒罢了。”
“可你错就错在预估了本小公爷!”
只见宁奕目光一凛,突然抓住那假掌柜的手臂,将内劲调动至手心。
咔嚓!
那掌柜的手臂径首断裂开来,一声惨叫都没有,首接痛昏了过去。
他这狠厉的一幕,在场人除去月牙都为之一颤。
“呼…”宁奕呼出口气:“问不出什么了。”
“到时候带着上路,多折磨折磨就好了。”
妈的,说的真轻飘飘的。
云秋棠怔怔出神,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你踏入武道了?”
“嘿嘿,小把戏而己,比不得云师姐。”
“不知云师姐道号是?”宁奕嬉皮笑脸的看着她。
“反正我是打算了啊,去了清云观,我就拜妙音子师父为师,道号我都取好了,就叫宁奕子吧。”
“去你的!”云秋棠嗔怒的瞪着他,转而走到青霓子身边:“师姐,你方才为何也瞒着我呀?”
从青霓子喝酒时,她就觉得古怪的紧。
首到听到后厨内的谈话,她才明白,合着自己师姐与宁奕合伙演戏呢,就把自己蒙在鼓里了。
青霓子的面容在轻纱下难以瞧清,没有回答云秋棠,反而问道宁奕:“司音告诉你的?”
宁奕吧咂嘴:“聪明不过师姐呀。”
“司音手下有批人,散布在各地,出京前,她告诉我,说秦正有可能对我不利。”
“但没想到竟然是北魏探子。”
“可你怎么分辨他们是北魏探子?”
宁奕指了指睡着的韩风:“他呗。”
“咱们装睡后,探子们的谈话想必师姐也听到了?”
青霓子的声音清脆动听:“他们说北边抓得紧,留韩风有用?”
宁奕点点头:“司音的来历我就不说了,但她常年关注北魏。”
“故而对于北魏的探子更是上心。”
“这些年来,她暗中查得秦正与北魏宰相私下交往甚密。”
“而这群人刚才说要以韩风相要挟韩国公,那就只能对北魏有利了。”
和盘托出后,众人也都清晰起来。
穆青云疑惑的凑上前来:“那既然你知道此人是秦正所派,咱们留着他,岂不又徒增烦恼?”
“不不不。”宁奕眼中显现一抹意味深长:“留他有作用,比如,钓钓鱼,也是不错的。”
……
夜深了…
客栈里,鼾声如雷。
一道身影悄然从二楼窗户上飞身跃下。
那身影步伐轻快,飞速朝着城外奔去。
出城后,身影快速往东,行了不过二里地,官道旁等候着一匹马,马上俏生生坐着一道纤细身影。
“郎君…”
那人闻言身子一跃,将马背上的人儿紧紧抱住。
“你说你,等了很久吧?”
马背上的纤细身影正是司音,出城来的可不就是宁奕。
宁奕抚摸上司音冰冷的面庞,心疼道:“你说你有什么话同项大哥说不就行了嘛。”
司音吐了吐舌头:“奴家就想瞧瞧你嘛。”
宁奕刮上她的琼鼻:“你啊你,就不怕师姐跟出来看你笑话?”
“起初就不让你暗中随行,你非要。”
谁知司音小嘴一撅:“反正都这般了。”
“若不跟着郎君,奴家不放心……”
宁奕轻叹一声,伸手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司音顺势依偎在他怀里。
“探子都撒过去了。”
“目前奴家得知的消息,江南道流民拥护了一名叫张云的酸书生,他们目前己经扩充到了苏郡”
“有了往生教支持,加上三县府兵,己然向正规军队靠齐,所到之处,令行禁止,帮百姓伸张正义,极受百姓爱戴。”
宁奕目光一凛“哦?苏郡可都是到了云家的地盘?”
司音点点头:“不错,是棠妹妹的家。”
“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呀。”宁奕嗅了嗅鼻子,打趣道。
“去你的…”司音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至于淮南道,往生教也推举了一对兄弟,与张云的做派不同,他们所到之处,将商贾官吏家中搜刮殆尽。”
“虽然将桑田改回了稻田,更是大肆分封土地,可流民百姓并不感激。”
“这是为何?”
司音叹息道:“朝廷军队正在集结,他们以此为由,问百姓索要分封税,改田税,用来加固城墙。”
“以奴家看来,这或许是往生教内略有分歧。”
“哦?”宁奕目光看向远方,深邃的眼眸不知在思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