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笑笑死前最后的记忆，是刺耳的刹车声和漫天刺眼的车灯。
她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结束一生——加班到凌晨，过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飞。意识消散前，她隐约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功德深厚，赐尔锦鲤之运，福泽一方。”
——什么玩意儿？
她还没来得及吐槽，眼前骤然炸开一片金光。
再睁眼时，视野一片模糊。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有女人虚弱的喘息，有老妇人激动的念叨，还有几个少年压着嗓子的惊呼。
“生了！是个闺女！”
“哎哟，这丫头怎么不哭？”
“拍两下！快拍两下！”
啪！
屁股上挨了一记，于笑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哭得真心实意。
——穿越了！
——还穿成了个刚出生的婴儿！
——连个系统都没有！
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周围的环境，可惜新生儿视力有限，只能隐约辨认出几张凑近的脸。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应该是奶奶），一个皮肤黝黑、手掌粗糙的男人（爹？），一个面色苍白但眼神温柔的女人（娘？），还有三个半大少年挤在旁边，一个壮实如牛，一个机灵似猴，最后一个……
嗯？
第三个少年格外安静，手里还攥着一本破旧的《三字经》，眼神好奇地盯着她。
“这孩子怎么不哭也不闹？”奶奶沈周氏摸了摸她的额头，忽然压低声音，“你们看她的眼睛……”
沈清越心里一咯噔。
——不会被发现了吧？
她赶紧闭上眼装睡。
“哎哟！她听得懂我说话！”沈周氏一拍大腿，“这丫头灵性得很！”
沈清越：“……”
沈大实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问：“娘，您看这孩子……”
“福气！”沈周氏斩钉截铁，“我刚瞧见她眼里有光，跟菩萨座下的童子似的！”
王秀娘虚弱地笑了笑：“娘，您别吓着孩子。”
“吓什么吓？”沈周氏瞪眼，“咱家穷了八辈子，突然得这么个宝贝闺女，肯定是祖宗显灵！”
沈清越默默腹诽：
——不，是你孙女被货车创飞后，某个不靠谱的神仙随手塞进来的。
大哥沈青山凑过来，粗声粗气地问：“我能抱抱妹妹不？”
“你？”沈周氏嫌弃地瞥他一眼，“你上次抱狗都把狗勒吐了。”
沈青山委屈：“那能一样吗？这是我亲妹子！”
二哥沈青河笑嘻嘻地插嘴：“就是！大哥抱狗不行，抱妹妹肯定行！”
三哥沈青书没说话，只是默默往前挪了半步，眼神期待。
沈清越心里一软。
——这家子……好像还不错？
最终，沈青山如愿以偿地抱到了妹妹。
然后——
“哎哟！轻点！你当扛麻袋呢！”王秀娘急得首拍他胳膊。
沈青山手足无措：“我、我没使劲啊！”
沈清越被箍得差点翻白眼。
——这大哥是打算用肱二头肌给她当摇篮吗？！
沈青河趁机凑过来做鬼脸：“妹妹看我！我是你二哥！”
沈清越：“……”
——好蠢。
但她还是配合地咧了咧嘴。
“她笑了！她喜欢我！”沈青河得意洋洋。
沈青书抿了抿唇，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简陋的布偶，轻轻放在她襁褓边。
“给……妹妹的。”
沈清越一愣。
——这布偶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自己缝的。
沈周氏眯眼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拍板：
“这丫头，以后就叫沈清越！”
沈大实一愣：“娘，这名字是不是太文气了？”
“文气怎么了？”沈周氏瞪他，“前村张秀才起的，花了我三个鸡蛋呢！”
沈清越心里一动。
——看来这家里，奶奶才是话事人。
夜色渐深。
沈家破旧的土坯房里，王秀娘搂着新生的女儿，轻轻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沈清越听着屋外隐约的虫鸣，和几个哥哥压低嗓门的争执——
“我守上半夜！”
“凭啥？我力气大，我来守！”
“《礼记》有云，长幼有序……”
她忽然觉得，就这样当个“福星闺女”，似乎也不错。
——至少这一世，她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