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留下的是沉重的疲惫和脑海深处挥之不去的、破碎的末日景象与那双穿透时空的悲悯眼眸。苏凌霄在昏迷一天一夜后终于苏醒,脸色苍白如纸,太阳穴依旧隐隐作痛。胸口的玉佩触手温凉,那深沉如墨玉的色泽无声地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神使血脉……灭世魔神……还有这枚变得更加幽邃莫测的玉佩。
清虚长老并未立刻召见他,仿佛默许了他需要时间消化这惊天的秘密和恢复创伤。苏凌霄也乐得如此,他需要时间,需要重新掌控身体,更需要……尝试理解这枚变深了的玉佩。
他再次来到深夜的演武场。这一次,他不再狂暴地汲取残余灵气,而是小心翼翼地、尝试着主动去“沟通”玉佩。意念沉入,如同探入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他能感觉到玉佩深处蕴含的浩瀚力量,比以往更加深沉、更加内敛,却似乎……更“听话”了一些?
他尝试引导一丝玉佩的力量,不再是任由其反哺,而是主动将其融入自身的玄气流转。当那缕温凉而古老的力量流入经脉,与自身筑基初期的液态玄气交汇时,奇妙的变化发生了!原本泾渭分明的金、土、木三系驳杂玄气,在这股力量的调和与“催化”下,竟不再激烈冲突,反而如同找到了某种奇异的平衡点,开始缓慢地、自发地交融流转!
淡金、暗褐、墨绿三色光华在他体表若隐若现,虽然微弱,却不再混乱驳杂,而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和谐共生的韵律!他尝试调动土系玄气,意念所至,脚下的青石板竟无声地软化、凸起,形成一面尺许见方、纹路清晰的褐色小盾!
“成了!”苏凌霄心中狂喜!虽然只是初步尝试,但这意味着他终于开始初步“引导”而非被动“承受”玉佩的力量!这枚变深的玉佩,似乎解锁了某种调和与增幅的特性!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新掌控的喜悦中时,内门年度大比,如期而至。
青云宗内门演武场,此刻人声鼎沸,气氛热烈到了顶点。巨大的环形看台座无虚席,内门弟子、外门精英、甚至一些闭关的长老都现身观战。高台之上,数位气息渊深的长老端坐,清虚长老亦在其列,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场中。
巨大的阵法光幕悬浮于演武场上空,实时显示着对战名单与分组。当苏凌霄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乙组三号”,而同一小组的名单里,“李明阳”三个字如同毒蛇般刺眼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死亡之组!”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李明阳师兄可是筑基中期,一手《青木诀》炉火纯青,乙组谁能挡他?”
“那个苏凌霄也在乙组?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看他这‘记名弟子’怎么在李师兄手下撑过三招!”
“哼,靠歪门邪道进来的废物,正好让李师兄当众拆穿他!”
李明阳站在不远处,感受到苏凌霄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阴冷弧度,眼神中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赵康的失败是意外,但这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个碍眼的“废物”原形毕露,身败名裂!
抽签结果很快出来。第一轮,苏凌霄的对手并非李明阳,而是一位筑基初期的普通内门弟子。凭借着扎实的根基和初步融合玉佩力量带来的玄气增幅,苏凌霄稳扎稳打,虽无惊艳表现,却也中规中矩地拿下了胜利,并未引起太多波澜。
真正的风暴,在第二轮骤然降临。
光幕上清晰地显示:乙组,苏凌霄——对阵——李明阳!
整个演武场瞬间爆发出更大的声浪!期待、嘲讽、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缓缓走上场地的两人身上。
李明阳一身青色内门服饰,身姿挺拔,面带温和笑意,对着西周拱手示意,引得不少女弟子喝彩。他看向对面沉默站定的苏凌霄,笑容不变,声音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苏师弟,拳脚无眼,待会儿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苏凌霄没有回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经历过藏经阁的陷害,感受过玉佩溯源的神魔之战,眼前这种虚伪的表演,在他眼中己掀不起丝毫波澜。他只是在默默调整呼吸,意念沉入丹田,沟通着胸口的墨玉佩。三色玄气在体内缓缓流转,沉凝而内敛。
“比试开始!”随着执事长老一声令下。
李明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苏师弟,小心了!”
话音未落,他双手掐诀,速度快得只见残影!一股磅礴精纯的木系玄气骤然爆发!浓郁的青绿色光芒在他身前汇聚,瞬间化作数十条碗口粗细、布满荆棘倒刺的青色藤蔓!这些藤蔓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蟒,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铺天盖地地朝着苏凌霄缠绕、绞杀而去!
“青木缚!”
看台上响起一片惊呼!
“李明阳师兄一上来就用杀招?这青木缚蕴含木毒,一旦被缠上,玄气滞涩,筋骨酥麻,筑基初期根本挣脱不开!”
“苏凌霄完了!看他怎么挡!”
面对这足以将寻常筑基初期瞬间制服甚至重创的“青木缚”,苏凌霄眼中精光一闪!他没有选择躲闪——在如此密集的藤蔓覆盖下,躲闪的空间极小!
“就是现在!”他心中低喝!
意念疯狂沟通胸口的墨玉佩!这一次,不再是任由玉佩自行反应,而是主动地、有目标地引导!
他要的是土!是厚重!是防御!
嗡!
胸口的墨玉佩微微一震,一股温凉而厚重的力量瞬间涌出,精准地融入他体内流转的土系玄气之中!
“凝!”
苏凌霄右脚猛地一踏地面!轰!演武场坚硬的青石地面如同水面般剧烈波动!磅礴的、被玉佩之力增幅强化的土系玄气如同火山爆发,从他脚下汹涌而出,瞬间在他身前凝聚!
一面厚重无比、高达丈许、表面布满岩石天然纹路的巨大褐色盾牌凭空出现!盾牌边缘棱角分明,散发着大地般沉凝厚重的气息!正是他之前练习的“岩盾”,但此刻在玉佩力量的加持下,其凝实程度、厚重感、防御力,何止提升了数倍?!
轰!轰!轰!
数十条狰狞的青色藤蔓狠狠抽打在巨大的岩盾之上!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擂鼓!藤蔓上的荆棘倒刺疯狂撕扯着盾面,青绿色的木毒玄气如同跗骨之蛆,试图侵蚀、瓦解岩石!
岩盾剧烈震颤,表面石屑纷飞,被抽打出道道深深的凹痕,却如同扎根于大地的山岳,岿然不动!稳稳地将所有攻击挡在苏凌霄身前一尺之外!
“挡住了?!”
“好强的防御!这岩盾的强度……不对劲!”
看台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李明阳那足以困杀筑基初期的“青木缚”,竟然被苏凌霄一面看似笨重的岩盾硬生生扛了下来?!
李明阳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青木藤蔓在撞击盾牌的刹那,蕴含的木毒玄气竟被一股奇异的、温凉厚重的力量迅速中和、消解了大半!那盾牌上流转的土系玄气,精纯凝练得超乎想象,而且隐隐带着一种……令他都感到心悸的古老气息!
“不可能!”李明阳心中怒吼,眼神瞬间变得阴鸷狠厉!他双手印诀再变,体内玄气毫无保留地疯狂输出!“给我破!”
更多的青木藤蔓疯狂滋生,如同绿色的怒涛,更加凶猛地冲击着那面坚不可摧的岩盾!
场中,苏凌霄置身于巨大的岩盾之后,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虚按,维持着玄气的输出。他脸色凝重,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渗出,筑基初期的修为硬抗筑基中期的全力猛攻,压力巨大。但他体内,淡金、暗褐、墨绿三色玄气在玉佩力量的引导下,正以前所未有的流畅速度循环流转!土系玄气被源源不断抽调用以维持岩盾,木系玄气则悄然运转,滋养着被反震力冲击的经脉,金系玄气则在内蕴锋芒,蓄势待发!
他不再是被动挨打,而是在这巨大的压力下,首次主动地、协调地运用着自身驳杂却因玉佩而变得独特的力量!玉佩如同一个精妙的中枢,调和增幅,将“废材”的短板,转化成了独特的战斗方式!
坚盾之后,少年眸光如电,体内三色光华流转不息。这场硬碰硬的防御战,只是开始。李明阳的杀招,绝不会仅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