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脆响，带着点油腻的人肉味儿。矮冬瓜捂着血糊糊的嘴，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杀猪般断断续续的嗬嗬声，那半颗金门牙在尘土里反射出一点黯淡的金光。他旁边的彪形大汉喉咙被一只穿着锃亮尖头皮鞋的脚死死抵住，眼珠突出，嘴里只能发出“呜噜呜噜”的绝望气流。
“呕……” 夏槿下意识干呕了一下，胃里一阵翻腾，赶紧从那个彪形大汉后颈上收回自己临时充当“打穴锥”的尖头高跟鞋——鞋跟尖上还沾着点可疑的白乎乎疑似颈骨滑膜组织的玩意儿。
顾湘倒是面不改色，甩了甩刚刚卸掉矮冬瓜两颗金牙的右手虎口，那一下狠劲震得她指关节发麻。“妈的，牙口挺牢。”她弯腰，麻利地从地上那摊污血里把两颗带血丝的、形状扭曲的金牙抠了出来，嫌弃地在自己旗袍下摆蹭了蹭，又在矮冬瓜那件油光水滑的绸缎马褂上抹了抹，“加上这颗半拉的，勉强算一点五颗。”她指了指被夏槿鞋跟“照顾”过的壮汉，“他嘴里那口大黄牙，看着像金的，抠开一准是铜片糊的，算了！”
夏槿看着顾湘手里那两颗湿乎乎、还残留着血肉组织的金牙，一股带着血腥气的恶心感首冲脑门：“快收起来！味儿都出来了！”她赶紧摸出一个随身荷包。
顾湘“啪”一下把金牙丢进去，又把地上那半颗也扫进去。“走！赶紧去找那个拔牙的老刘头销赃……啊呸，是提炼纯金！还得是二十西K足金齿冠！这玩意儿系统收得精着呢！”
两人做贼似的溜出满地狼藉、倒卧呻吟人形的小巷，钻进了烟火气息更浓、也更加鱼龙混杂的市井区域。七拐八绕，终于在一个挂着缺角“王麻子牙科”幌子、却弥漫着浓浓熟膏药和生铁气味的破旧门脸前站定。据说这个老刘头以前是在军营里干过兽医的，现在改行处理些“不好明说”的牙口生意。
门框低矮，光线昏暗。老刘头叼着旱烟管，正在砧板上叮叮当当地砸一块看不出原貌的金属疙瘩。他一只眼浑浊，另一只眼却异常锐利地扫过顾湘递过去、用油纸包着的三颗带血金牙。
“……啧，”老刘头拿根油腻的小镊子扒拉一下，“成色还行吧……牙托铜线太多……那个半拉的牙冠倒是挺足……”他吐了个烟圈，“算一颗半足金齿冠。”
【滴！检测到足量“汉奸”金牙：1.5颗（回收中）……】
【检测到足量“汉奸”金牙：1.5颗（回收完毕）！确认交易物品：3颗足金齿冠指标达成！】
【特殊秒杀商品“意大利炮·老乡改良款（附赠8发高爆弹）” + “自热麻辣烫火锅套餐豪华双人份（附带冰阔落两罐）”兑换成功！商品己存入组合空间！】
【提示：使用前请仔细阅读老乡手绘说明书，尤其注意炮膛预热环节！祝您杀敌愉快，用餐尽兴！】
系统的冰冷的提示音在两人脑海同时响起。顾湘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带位置，感觉自己似乎多了点压坠感，又好像没有。夏槿则仿佛闻到空气里飘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牛油火锅底料混着硝烟的诡异香气。
老刘头将一小块提纯出来的、约莫小指甲盖大小的暗黄色金粒丢进一个小铁盒推过来，自顾自砸他的铁疙瘩去了，连银钱都没收——显然是熟识某种潜规则。顾湘捏起那粒轻飘飘的金子，撇撇嘴：“真他妈黑，三颗大金牙才出这么点东西？中间商抽成也太狠了！”
“这就不错了，”夏槿低声道，拉着顾湘就走，“至少那门要命的炮和咱们的断头饭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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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声似乎短暂停歇了。日头偏西，把秦大帅府邸的断壁残垣染上一层残血般的橘黄。秦霄带着副官亲兵回府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景象。
原本挂满精致纱帘、摆放名贵瓷器的后花园大敞厅，塌了小半边顶，砖瓦碎石堆在角落。剩下那半边还算完好的地方，正中间支棱着一个巨大无比、散发着浓烈辛辣香气的东西——一口红铜色、冒着咕嘟嘟滚泡、下面垫着个怪模怪样石头炉子的大火锅！锅里翻滚着鲜红的汤底，浓烈的花椒、辣椒混合着香料的气味首冲天灵盖，旁边的临时拼凑的八仙桌上更是摆满了一看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吃食：成捆红通通的鸭血、方方正正的午餐肉、撕开的真空豆皮卷、鲜翠欲滴的生菜叶子……最离谱的是桌角居然还散落着几个印着怪异图案的金属圆罐子，不断凝结着冰冷的雾珠！
他那本该处于惊弓之鸟状态、等着他安抚的第五房姨太太夏槿（或者说唐曼云），正穿着沾了灰的素色旗袍，却大大咧咧地一脚踩在条凳上，用一种极其豪迈的姿势，挥舞着一双超长的竹筷，正把一大把切得薄薄的羊肉片往那翻滚的红汤里涮！旁边还摆着一个青花瓷碗，里面调了红油、蒜泥、香油、芝麻粒的蘸料，她吃两口就嘶哈一声，明显辣得爽快。
更让他瞳孔地震的是——他那个一向以冷傲端庄著称、掌管着秦家上下内务、穿着行动不便的软缎旗袍和高跟皮鞋的原配夫人顾湘！此刻她同样一身狼狈，却极其没有形象地席地坐在一块青石板上，脱了高跟鞋，赤着脚丫子。她手里捧着一个敞开口的金属大食桶！里面满满当当地堆着一种扭曲的、裹满红油酱汁的金黄色面条状东西！顾湘正用一次性叉子挑起一大坨，毫无顾忌地往嘴里塞，两颊塞得鼓鼓囊囊，额头上都是辣出来的汗珠，一边猛吸鼻子，一边捞起旁边那个冰凉刺骨、凝结水珠的“冰阔落”铁罐，仰脖子咕嘟咕嘟猛灌了一大口！
“嗝——！” 一声极其不雅、但充满了餍足感的打嗝声，从顾湘喉间溢出。
整个敞厅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勾人馋虫又格外不合时宜的麻辣鲜香。几个胆战心惊缩在角落的丫鬟婆子，眼神呆滞地偷偷咽口水。
一股无名火，混杂着死里逃生后的荒谬感和某种被冒犯的愤怒，“噌”地就窜上了秦霄的头顶！他脸色铁青，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大步流星跨过门槛，军靴踩得地上碎石咯吱作响。
“唐曼云！顾湘！”
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瞬间切断了空气中那浓烈的火锅香气。
夏槿正烫好一片羊肉，刚放进油碟里准备裹料，筷子尖停在了碗边。顾湘嚼着一大口辣炒面，动作也顿住了，腮帮子鼓起，只有一双辣得发红的眼睛，带着几分被打断的不爽，冷冷淡淡地斜睨过去。
秦霄一步步走到那诡异的火锅和临时餐桌前，每一步都像踩在濒临崩断的琴弦上。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诡异的石头炉子、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金属罐子、还有那碗鲜艳得如同血水的蘸料……最后落在那几个凝结水珠、印着他不认识文字的冰阔落铁罐上。
“城破了么？”秦霄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烈的讽刺，“皇军打进府里来了？还是说……两位夫人觉得，用这饕餮盛宴，就能款待即将进门的‘客人’，替秦某，替这满城百姓，讨一条活路？！”
他的眼神最后钉子一样扎在夏槿脸上，里面的怒火和不加掩饰的怀疑几乎要将她洞穿：“唐！曼！云！那三炮……轰掉日军三辆坦克的三炮！到底是谁给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