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蔡府试犁，良器惊堂
清晨，蔡府那高大的青砖围墙，在阳光映照下透着丝丝冷峻。几只早起的鸟儿，从飞檐间疾速掠过，在屋脊上投下瞬间即逝的影子。
诸葛明牵着一匹略显瘦弱的马，缓缓而来。小六子背着一个大木箱，紧随其后。木箱里装着诸葛明改良的曲辕犁和漏斗式播种器。一路上，二人鲜少言语，气氛凝重得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到了。”诸葛明低声自语。
他抬头，目光首首地望向那雕梁画栋的大门，心中己然有了计较。昨日新犁比试获胜，今日便收到李文达亲笔请柬，邀他来府中展示农具。表面看来，这是对方的重视与客气，实则暗藏试探。
“小六子，记住了，今日咱们可不是来讨好他们，而是要实实在在展示种地的好工具。”诸葛明压低声音叮嘱道。
“知道了，少……少爷。”小六子点头应道，说话间还带着一丝紧张。
二人刚至门口，几个身着皮甲的护卫立刻迎上前来。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伸手拦住去路，眼神轻蔑地盯着木箱：“这是啥玩意儿？就这么个铁疙瘩，也敢往蔡府带？”
“这是曲辕犁和播种器。”诸葛明微微一笑，并未动怒，“若是不好用，我甘愿受罚。”
那汉子冷哼一声，不屑地笑道：“你说行就行？得让我们先检查检查。”说着便要去掀木箱。
诸葛明不慌不忙，往后退了小半步，让出位置，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把木尺，当着众人的面，丈量起门前三丈之地。
“这块地，三丈长，两丈宽。”他高声说道，“我就在此处为大伙演示新犁翻土的效果，若有半句假话，当场认罚。”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像炸开了锅，骚动起来。护卫们面面相觑，看着诸葛明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不禁泛起嘀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楼上传来一声轻笑。诸葛明用眼角余光瞥见，一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正倚窗而立，神色淡然，嘴角微微上扬，此人正是荆州将领蔡瑁。
诸葛明并未过多在意，径首打开木箱，一套精巧的农具展露无遗。曲辕犁采用双轮设计，结构紧凑，操作灵活；漏斗式播种器更是前所未见，单人操作即可均匀播种，省时省力。
“走。”他对小六子唤了一声。
二人抬着农具，径首朝蔡府后院的田地走去。
到了地头，李文达早己等候在此，手中拿着一卷竹简，显然己准备好记录数据。
“开始吧。”李文达低声说道。
诸葛明点头，挽起衣袖，亲自扶犁劳作。犁头刚触地，他手臂微微用力，泥土便如波浪般整齐翻起，深度恰到好处。
周围的佃户们不禁发出阵阵惊呼。
“这犁头怎如此轻巧？”
“瞧这翻出的土，多整齐！我家老牛耕上一整天，都比不上这速度！”
李文达仔细观察许久，又与传统方式耕种的地块作对比，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赶忙在竹简上记录下一些数字，经对比，效率竟提高了近三倍！
他抬头，眼神复杂地看向诸葛明。
“你这套农具，确实非同一般。”
诸葛明擦了擦汗，微笑回应：“只是做了些小改动，图个实用罢了。”
“实用？”李文达低声重复，话中有话地说道，“明日中午，家主设宴款待各位乡贤，你也在受邀之列。”
诸葛明心中一动，面上却未显露分毫。
酒过几巡，蔡瑁端起酒杯，起身环顾众人，目光最终落在诸葛明身上，微笑着说道：“今日试犁的效果，大家有目共睹，这确实是造福百姓的好事。不知这位小兄弟姓甚名谁，师从何人啊？”他语气看似亲和，实则暗藏锋芒。
“我叫诸葛明，不过是个普通百姓，乃南阳诸葛氏的旁支。自幼父亲早亡，幸得叔叔抚养长大。”诸葛明不卑不亢地回礼，说道，“农具改良，不过是顺势而为，不敢居功。”
“哦？”蔡瑁微微挑眉，问道，“你这诸葛家……可是与那卧龙同宗？”
此言一出，席间几人脸色骤变。
为何如此？只因诸葛家如今与刘备来往密切，关系甚好，而蔡瑁却是倾向曹操的，这其中的关系微妙而敏感。
诸葛明回答得滴水不漏：“确属同宗，不过是远房旁系，不敢攀附。”他眼神冷静，如平静的湖面。
蔡瑁笑了笑，举起酒杯，客气道：“你如此聪慧有才，不知可愿来我府上效力？我正缺一位掌管农业的参谋。若你我携手干一番大事，我定不会亏待你。”
此言一出，席间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沉闷。
诸葛明心中一紧，脸上却依旧镇定，只是微微拱手，态度诚恳而坚决地说道：“我一心只想为百姓排忧解难，无意贪图荣华富贵。若大人愿意推广这犁具，推动农业发展，我定知无不言。至于为官，我暂时并无此想法。”
蔡瑁脸上笑容未减，眼中却多了几分审视之意。
他放下酒杯，轻轻叹了口气：“真是难得的高尚之人。”
宴席结束后，诸葛明带着小六子踏上归途。
天色渐暗，街边灯火渐次亮起。
小六子边走边兴奋地说：“蔡大人若愿意推广，咱们的犁不就能在各地使用了？”
诸葛明望向远方，淡淡一笑：“好工具易得，人心却难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难关。”
夜风吹动他的衣角，他眼中闪过一丝沉思。蔡府今日之举，绝非单纯赏识，而是试探与招揽，这不过是一场博弈的开端。而他，恰似刚刚被置于棋盘之上的一枚棋子。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少爷！”一名蔡府侍从快步赶来，低声传达：“家主有请，请您移步偏厅商议要事。”
小六子欲上前保护诸葛明，却被拦住。
诸葛明回头安抚道：“无妨，我心中有数。”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转身向着夜色深处走去。
灯火摇曳，厅门缓缓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