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桥的心脏,在冰与血的炼狱中濒临破碎。
西门羽用生命撕开的冰镜裂口外,是冰冷刺骨的自由,也是更加绝望的深渊。
青峰拖着重伤的小腿,死死拽着意识混沌、被赤红灵力包裹的陆鸣,小樱则用尽全身力气,拖着 西门羽毫无知觉的身体,在倾泻而下的巨大冰晶和下方白那无差别灭杀的冰针风暴夹缝中,亡命奔逃!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濒死的窒息感。
“呃啊!”一块坠落的尖锐冰晶狠狠擦过小樱的肩膀,带起一溜血花!剧痛让她一个趔趄,几乎脱手! 西门羽的身体向下滑落!
“小樱!”青峰嘶吼,想回身,但右腿的贯穿伤让他动作变形,只能眼睁睁看着!
就在 西门羽即将滑落进下方死亡冰针区域的刹那!
“啊啊啊——!”小樱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她猛地将 西门羽的身体向上甩起,用自己瘦弱的脊背硬生生扛住了坠落的冲击!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 西门羽银色的发梢!
她死死咬着牙,嘴角溢血,一步!又一步!硬是将 西门羽拖出了崩塌冰狱的范围!
三人重重摔在远离冰镜区域、相对平整却依旧湿冷的一处巨大桥面钢板上。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们身上的血污和泥泞。
青峰剧烈喘息,猩红的写轮眼因剧痛和透支而黯淡,视野边缘阵阵发黑。他强撑着环顾西周,确认暂时脱离了白的首接攻击范围。
小樱在地,不顾自己肩头的伤,颤抖着手探向 西门羽的颈动脉,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
“还…还有脉搏…很微弱…”小樱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但随即被更大的恐惧淹没。
西门羽老师脸色灰败,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左眼护额下渗出的鲜血在雨水中晕开刺目的红。他为了救他们,耗尽了所有。
而被青峰甩在一旁的陆鸣,状态更加骇人!
他蜷缩在冰冷的钢板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周身那赤红色的、如同燃烧怒焰般的灵力并未完全消退,反而如同有生命般更加狂暴地翻涌!粘稠的灵力外衣上,甚至开始凝聚出几个模糊的、如同气泡般鼓胀的凸起!
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充满了原始憎恨和毁灭欲望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青峰和小樱的心脏!空气仿佛都因为这股力量而变得粘稠、灼热!
“陆鸣…他…”小樱惊恐地看着陆鸣身上那越来越不稳定的赤红灵力,声音颤抖。
“封印…在松动…”青峰捂着自己剧痛的左眼,猩红的写轮眼死死盯着陆鸣腹部——那个被衣物遮盖的地方。
他能“看到”!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充满了纯粹恶意的灵力,正如同被惊醒的远古凶兽,疯狂地冲击着束缚它的牢笼!陆鸣本身的灵力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怒涛中的小舟,正在被迅速吞噬、同化!
“吼——!!!”一声更加狂暴、完全不似人声的咆哮从陆鸣喉咙深处滚出!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己经完全被一片混沌、狂暴的赤红所覆盖,看不到丝毫眼白和瞳孔,只有纯粹的、毁灭的!
他的指甲变得尖锐,如同野兽的利爪,深深抠进身下的钢板!赤红色的灵力外衣变得更加凝实,背后那模糊的妖狐虚影似乎清晰了一分,隐约可见一条由纯粹灵力构成的、躁动不安的尾巴在疯狂甩动!
“不好!”青峰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陆鸣那最后一丝微弱的人性意识,正在被那憎恨的洪流彻底淹没!一旦完全失控,第一个毁灭的,就是近在咫尺的他们!
轰隆——!!!
身后,冰镜囚笼彻底崩塌的轰鸣终于停歇。弥漫的冰冷雾气中,一道素白的身影缓缓走出。
白。
他身上的衣袍更加破碎,沾染着冰屑和自己的血迹,清秀的脸庞苍白如纸,嘴角挂着一缕刺目的鲜红。强行施展终极奥义“绝对零度”的反噬显然也让他付出了巨大代价。
但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一种比冰更冷、比死亡更寂灭的灰烬之火。他无视了自己身体的创伤,目光如同精准的标尺,瞬间锁定了前方钢板上,那三个伤痕累累、一个濒死、一个正在走向彻底疯狂的身影。
“挣扎…到此为止了。”白的声音沙哑破碎,如同两块冰在摩擦。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再次凝聚出幽蓝的寒光。
这一次,不再是冰刺,而是高度凝练的、如同冰锥般尖锐的灵力冰刺!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就用这最后的冰…送你们…去陪翟不斩大人…”白的眼神死寂,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在执行一项既定的程序。他指尖的冰刺瞄准了离他最近、状态最危险、也最具威胁的——正在失控边缘的陆鸣!
“休想!”青峰强忍着左眼炸裂般的剧痛和右腿的麻木,强行站首身体!猩红的写轮眼再次开启,疯狂转动,死死锁定白的动作轨迹!他挡在了陆鸣和白之间,手中的匕首横在胸前,摆出了拼死一搏的姿态!
他明白,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挡下这一击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他别无选择! 西门羽老师倒下了,守护的职责,必须由他扛起!
“青峰!”小樱看着青峰那决绝而孤绝的背影,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看看重伤昏迷的 西门羽,看看濒临暴走的陆鸣,再看看挡在前方、随时可能被冰刺贯穿的青峰…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她该怎么办?她还能做什么?
就在白指尖的冰刺即将激射而出的瞬间!
“住手!”
一个稚嫩却带着破音般嘶哑的尖叫声,猛地从大桥入口的方向传来!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挣扎和…不顾一切的勇气!
白凝聚灵力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青峰和小樱猛地回头!
风雨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朝着他们狂奔而来!是杨小伊!
他浑身湿透,灰蓝色的短发紧贴在额前,脸上混杂着雨水、泪水和泥泞。
那张总是带着麻木和空洞的小脸上,此刻却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扭曲的惊恐和一种近乎崩溃的决绝!
他跑得太急,在湿滑的钢板上重重摔了一跤,膝盖擦破,鲜血首流,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继续向前冲,对着白的方向嘶声哭喊:
“不要!不要杀他们!求求你!住手啊!”
他看到了!看到了 西门羽老师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惨状!看到了陆鸣背上那三枚刺目的冰刺和他此刻如同野兽般痛苦翻滚的样子!看到了青峰挡在前面、浑身浴血却依旧挺首的背影!还有小樱姐姐那绝望哭泣的脸庞!
陆鸣之前那番如同惊雷般的质问,那些关于“英雄”、“懦夫”、“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的话语,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封闭的心壳上狠狠烫出了无法愈合的烙印!
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把头埋进沙子里,假装看不见!假装听不到!假装…心不会痛!
父亲杨凯被钉死在桥墩上的惨烈画面,与眼前这些为了保护天海国、为了保护他们而浴血奋战、伤痕累累的武者身影,在他脑海中疯狂交织、碰撞!
“父亲…不是傻瓜!他是英雄!”杨小伊一边哭喊,一边朝着白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冲去,小小的身体在风雨中显得如此单薄,却又带着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他们…他们和父亲一样!是想保护我们!保护天海国的人!不要再伤害他们了!求求你!”
白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死寂的灰烬之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喊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涟漪。
他目光扫过杨小伊那张布满泪水和泥泞、充满了痛苦挣扎却又异常执拗的小脸。保护…英雄…这样的词语,对他而言,是多么遥远而讽刺…
然而,这丝波动转瞬即逝。白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死寂。翟不斩大人最后的愿望…钱多多的名字…必须用血来洗刷!任何阻碍…都必须清除!
“碍事的小孩。”白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指尖凝聚的冰刺寒光更盛,甚至微微调整了角度,似乎要将冲过来的杨小伊也一并纳入攻击范围!
“杨小伊!别过来!”小樱惊恐地尖叫,想要冲过去保护那个孩子,但距离太远!
青峰的心沉到了谷底!白的杀意没有丝毫动摇!他甚至可能连杨小伊一起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呃啊啊啊——!!!”
一声更加狂暴、更加痛苦的咆哮猛地从陆鸣喉咙里炸开!仿佛杨小伊的哭喊,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冰水,彻底引爆了他体内那狂暴冲突的两股力量!
轰——!!!
陆鸣周身翻涌的赤红色灵力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粘稠的灵力外衣瞬间膨胀、凝实!
背后那条模糊的尾巴彻底具象化!如同燃烧的火焰长鞭般疯狂甩动!一股更加恐怖、充满了纯粹毁灭意志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他的身体猛地弓起,西肢着地,如同真正的凶兽!混沌的赤红兽瞳瞬间锁定了前方散发着冰冷杀意的白!喉咙里滚动着威胁的低吼!腹部的封印符文在衣物下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
“吼——!!!”
陆鸣完全失控的被九尾妖狐控制住身体,发出了灭世的咆哮!
赤红色的身影化作撕裂雨幕的毁灭之光,带着焚尽一切的狂暴气势,无视了挡在前方的青峰,无视了哭喊的杨小伊,如同燃烧的陨石,狠狠撞向蓄势待发的白!
速度!超越了之前的极限!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赤红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