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眠眠轻轻握住许淡月的手,感受到她冰凉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电话挂断后,客厅陷入短暂的寂静。
许淡月的呼吸声很轻,却带着不自然的急促。
许眠眠注意到姐姐的睫毛在不停颤动,像是被困在某个可怕的梦魇里。
她原计划利用许家的保安给孟定国一个教训,却没想到会刺激到许淡月。
现在,她只能安静地坐在许淡月身边,等待方语琴回来。
许眠眠小心翼翼地握住许淡月冰凉的手指,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许淡月。
许淡月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鼻梁高挺的弧度与许眠眠有七分相似,却因常年养尊处优而更显矜贵。
阳光透过纱帘落在许淡月脸上,勾勒出她优越的骨相——的额头,流畅的下颌线,连此刻紧抿的唇都透着与生俱来的优雅。
许眠眠突然意识到,如果说自己是精雕细琢的瓷娃娃,那许淡月便是博物馆里珍藏的仕女图,一颦一笑都浸透着世家千金的教养。
方语琴踩着高跟鞋快步冲进客厅,身后跟着一位拎着医药箱的医生。
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罕见的慌乱,发髻都有些松散。
"医生,快看看淡月!"方语琴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真丝披肩。
将许眠眠拉到一旁,方语琴深吸一口气:"我本以为淡月的病己经好了..."她看了眼被医生围住的许淡月,声音轻了下来,"作为妹妹,你有权知道这件事。"
许眠眠安静地听着,方语琴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还没被接回来的时候...淡月大学时出了事..."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披肩,"那天晚上路灯坏了,她被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强行侵犯了。这件事给她留下严重阴影,至今都无法与男性正常接触,就连你父亲从那之后也没能再拥抱过她......"
许眠眠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方语琴后面的话像钝刀般一下下割着她的心脏。
她看着不远处医生正在给许淡月注射镇静剂,姐姐纤细的手腕上那些疤痕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所以妈妈这些年..."许眠眠声音发颤,"是因为这个才..."
方语琴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我永远忘不了那晚她看我的眼神。"她突然抓住许眠眠的手,"半年前如果不是你主动提出嫁去陆家,我本打算退婚的...淡月这个样子..."
许眠眠抱住颤抖的母亲,突然想起书房抽屉里那些抗抑郁药。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方语琴总是深夜独自饮酒,为什么会对许淡月过度关照——而许志安,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竟然在妻子最痛苦的时候在外养了小三,连孩子都有了。
医生走过来轻声说镇静剂起效了。
许眠眠看着姐姐苍白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个家华丽表象下,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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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林郁禾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接起电话时还带着几分慵懒的鼻音。
"禾禾!查到了。"闺蜜的声音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林郁禾轻轻"嗯"了一声:"发我微信吧,谢谢宝贝。"
挂断电话后,她点开闺蜜发来的消息。屏幕上的文字像刀子一样扎进眼睛——陆星延在清吧为女生挡刀,右手缝了28针,为了不影响神经传导,连麻药都没打。
林郁禾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用看照片她也知道那个女生是谁。
许眠眠,又是许眠眠。
陆星延给那个女孩当狗己成习惯。
最让林郁禾心痛的是,陆星延比谁都清楚自己右手的重要性——那是能设计出价值连城珠宝的手,是承载着他毕生梦想的手。
可他竟然就这样毫不犹豫地...
林郁禾猛地将手机反扣在床头,精心保养的指甲在真丝床单上抓出几道褶皱。
林郁禾望向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她此刻冰冷的心。
"陆星延,"她轻声自语,眼泪无声滑落,"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林郁禾沐浴后精心描画妆容,换上一袭米色香奈儿套装,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优雅地踏入陆家老宅。
佣人恭敬地将她引至茶室,陆千山正与陆老爷子对坐品茗。
"郁禾来啦?"陆千山抬眼,眉间威严顿时化开。
林郁禾小跑两步,亲昵地挽住陆千山的手臂:"想死叔叔啦!"她转头朝陆老爷子甜甜一笑,"陆爷爷最近气色真好!"
"就你这丫头嘴甜。"陆老爷子笑着推过一盏青瓷茶盏,"尝尝新到的明前龙井。"
林郁禾双手接过,轻抿一口,眼睛倏然亮起:"这茶汤清透回甘,和上回的狮峰龙井完全不同呢!"
"老头子新琢磨的冲泡手法。"陆千山眼中闪过赞赏。
"难怪!"林郁禾放下茶盏时,腕间卡地亚手镯与瓷器相碰,发出清越声响,"陆爷爷这手艺,米其林三星的茶艺师都比不上。"
她眼波流转间,两位长辈己被哄得开怀大笑。
陆老爷子放下青瓷茶盏,发出一声轻响:"星延这孩子,做事总是随心所欲。说是去巴黎采风,公司事务都丢在一边,连我这个老头子想见他一面都难。"
林郁禾指尖微微一颤,青瓷茶盏里的茶汤漾起细纹。她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神色:"啊?阿延说去巴黎了?可是......"
话音戛然而止,林郁禾慌忙抿住嘴唇,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
陆千山眼神陡然锐利,指节在案几上叩出两声脆响:"郁禾,那混账东西到底瞒着我们什么?"
茶室内骤然安静,连窗外的雀鸣都清晰可闻。
林郁禾咬着下唇看向陆老爷子,后者沉声道:"丫头,有什么话尽管说。"
"阿延他......"林郁禾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右手受了伤,缝了二十八针。"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睛,"我在海德堡大学医学院有位世交,是神经外科的权威。可阿延他......"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陆老爷子面色骤变。林郁禾适时补充:"他定是不想让二老担心,才谎称去巴黎的。"
陆千山与陆老爷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茶室内霎时弥漫着凝重的气息。
陆老爷子手中的茶盏"咔"地搁在案几上,沉声道:"郁禾,你只管联系那位德国医生。至于星延那小子..."老人眼中精光一闪,"老头子我自有办法让他乖乖听话。"
林郁禾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指尖轻轻抚过茶盏边缘:"有陆爷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