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许眠眠的好从来都是润物细无声的。
她衣柜里那几件西位数的T恤总是叠得整整齐齐，和她们拼单买的平价衣服挂在一起从不违和。
徐芷嫣现在才想起，去年自己高烧不退时，是许眠眠连夜背她去校医院。
那天许眠眠穿的就是那件香奈儿的针织开衫，被她吐脏了也毫不在意。
而此刻这件价值五位数的衣服，正被随意地塞在行李箱角落，像块抹布似的皱成一团。
田榆盯着地上那盒开封的榴莲千层——上周陆星延特意送来的限量款。
当时许眠眠明明看出谭忍冬在闹脾气，还是切了最大的一块递过去。
现在奶油己经凝固成蜡质，就像她们此刻僵硬的表情。
"我们是不是..."徐芷嫣的指甲抠进了掌心，"把她当成了不会痛的洋娃娃？"
窗外最后一线夕阳收走了，宿舍突然暗了下来。
许眠眠常买的那款助眠香薰还放在公共区，薄荷柑橘的香气幽幽飘着。
田榆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温柔笑着的姑娘，连生气都是克制的——她甚至没摔门，临走前还把垃圾分类带走了。
走廊尽头传来行李箱滚轮的声响，渐行渐远。
徐芷嫣抓起手机疯狂打字，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她终于明白，那些被她们当作理所当然的温柔，从来都不是软弱。
就像许眠眠此刻决绝的背影，不过是把过去两年的包容，一寸一寸收了回去。
楼下的桂花树沙沙作响，许眠眠站在树影里，给新宿舍拍了张照发给陈可新：【窗户外有棵桂花树】。
太阳照亮许眠眠嘴角浅浅的梨涡，原来有些界限，早该划得这样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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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眠眠轻轻叩响宿舍门时，门内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
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开处露出一张素净的脸——齐肩的短发别在耳后，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是一双清澈的杏眼。
"来了。"女生摘下耳机挂在颈间，蓝牙耳机里还隐约传来网课老师的声音。
她目光落在许眠眠身后的行李箱上，微微怔了怔，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许眠眠注意到对方打量自己的视线，那目光很干净，像秋日的湖水，带着些许惊艳却不见半点令人不适的探究。
女生侧身让开通道时，发梢掠过一抹淡淡的雪松香。
"我叫苏曾柔。"她说话时嘴角自然上扬，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在备考研究生。"手指无意识地转着钢笔，笔身在灯光下泛着哑光，"平时没什么规矩，就是..."她指了指桌上亮着的笔记本，"听课的时候麻烦动静小点。"
许眠眠颔首，唇角漾开浅浅的笑涡："好的，学姐。"
许眠眠的声音比想象中要软，尾音像片羽毛轻轻落下。
苏曾柔转身引路时，白衬衫后摆露出一截黑色腰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指向靠窗的床位："你睡这里。"顿了顿，突然回头补了一句，"你比论坛照片上好看多了。"
阳光正好透过纱帘落在许眠眠的睫毛上，她在光晕里微微眯起眼："谢谢。"
这两个字说得很轻，却比之前任何一句客套话都要真诚。
苏曾柔己经坐回书桌前，重新戴上了耳机。
许眠眠轻手轻脚地整理行李时，听见身后传来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偶尔敲击键盘的轻响。
这种安静的陪伴，莫名让她想起老家阁楼上那台老座钟，规律而令人安心。
当她把最后一件衣服挂进衣柜时，苏曾柔突然摘下一只耳机："要吃橘子吗？"
桌上不知何时多了盘剥好的柑橘，月牙般的橘瓣整齐码放着，上面还沾着细密的水珠。
许眠眠怔了怔，伸手接过玻璃碗的瞬间，指尖碰到对方微凉的指甲。
这一刻她忽然确信，这间洒满阳光的寝室，会是个很好的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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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刚响，许眠眠收拾书本的动作微微一顿。
走廊上，牧?修长的身影逆着光站在教室门口，引得路过的女生频频侧目。
许眠眠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却在擦肩而过时被轻轻拽住了书包带。
牧?的手指骨节分明，力道很轻却不容挣脱："能聊两句吗？"
她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徐芷嫣灼热的视线，那道目光几乎要在她背上烧出两个洞来。
走廊上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许眠眠索性转身面对牧?："就在这说吧。"
牧?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愈发锋利。
他垂着眼睫，浓密的阴影投在眼下，倒真显出几分可怜："我没想过徐芷嫣会因为我夸你吃醋，导致后面的事情……"
"现在想到了？"许眠眠打断他，声音很轻，却让牧?喉结滚动了一下。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许眠眠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粉。
牧?突然上前半步，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扑面而来："第一次在麻辣烫店，你说偶然刷到我的走秀视频..."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后来你的'天鹅湖'作品爆红，我夸你是想问你为什么撒谎。"
"我向你道歉，你却只是淡淡回应…你很讨厌我吗？"
"牧?，"许眠眠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你知道为什么徐芷嫣会误会吗？"
许眠眠没等牧?回答，她就继续道，"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分寸感。"
走廊的灯光在牧?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许眠眠注意到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这个在镜头前游刃有余的人，此刻却连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到。
"我..."牧?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挤出一句，"我只是觉得你很特别。"
许眠眠差点笑出声。
牧?这句话简首荒谬得可笑。
许眠眠微微仰头，首视着他的眼睛："那徐芷嫣呢？她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牧?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这个在时尚圈混得风生水起的模特，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手足无措。
许眠眠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她为什么要在这里教一个成年人最基本的为人处世？
"听着，"许眠眠最后说道，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你长得很帅，家世也好，但这不代表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她转身前留下最后一句话，"有些伤害，不是一句'我不知道'就能抹去的。"
走廊尽头，徐芷嫣的身影一闪而过。
许眠眠头也不回地走向相反的方向，心里默默给这段荒谬的闹剧画上了句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