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眠眠合上自习室的笔记本，窗外的阳光己经西斜，在桌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她收拾好书本，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顿片刻，最终还是给陆星延发了消息。
许眠眠：【我今天要去Benight唱歌，你来吗？】
消息刚发出，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陆星延：【工作室有点事要解决，晚点到。】
许眠眠看着屏幕上的回复，轻轻抿了抿唇，回了一个【好】。
傍晚的Benight己经亮起了暖黄的灯光，许眠眠推门而入时，熟悉的音乐声和谈笑声扑面而来。
卓青阳抱着一大束黄玫瑰从吧台后面绕出来，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
卓青阳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个...那个女生来闹事的时候，我在仓库盘点。我己经把她拉进黑名单永不招待了。"
许眠眠正在找东西，闻声抬头，看见他怀里那束灿烂的明黄色，微微一怔。
"微信不是道过歉了嘛。"许眠眠接过花束，指尖碰到包装纸沙沙作响，"怎么还这么破费？"
岳碧桐抱着吉他凑过来，故意用肩膀撞了下卓青阳："你是没看见，某些人那天晚上急得在仓库转圈，把库存单都捏烂了。"
岳碧桐模仿着卓青阳当时的语气，"'黄玫瑰是代表道歉没错吧？会不会太俗气？'"
许眠眠被逗笑，低头轻嗅，花香清甜。
许眠眠小心地把花束放在舞台角落的立式话筒旁，明黄花瓣衬着黑色音响，像黑夜里的星星。
"谢谢。"许眠眠轻声说。
许眠眠走上舞台，调试话筒时，目光不自觉地扫向门口。
灯光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指尖在琴键上轻轻按下几个音符，试音的声音在酒吧里回荡。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许眠眠深吸一口气，开始唱第一首歌。
唱到副歌时，门口的风铃轻轻响动。
她抬眼，看到陆星延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首首落在她身上，唇角微扬，像是无声的鼓励。
许眠眠的歌声不自觉地轻快了几分，指尖下的琴键仿佛也染上了温度。
陆星延走到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随手将外套搭在椅背上，目光始终未从她身上移开。
卓青阳递给他一杯冰水，调侃道："来得挺及时啊。"
陆星延接过水杯，指尖在杯壁上轻敲两下，视线仍停留在舞台上："嗯，刚好赶上最重要的部分。"
许眠眠唱完最后一首歌，台下掌声雷动。她微微鞠躬，抬头时，正对上陆星延含笑的目光。
他举起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一行字：【唱得真好，小兔子。】
许眠眠耳尖微红，转身下台时，脚步不自觉轻快起来。
陆星延的目光落在那束黄玫瑰上，花瓣边缘还凝着几滴水珠，在灯光下像撒了碎金。
陆星延指尖轻轻敲着酒杯，突然开口："小许老师，问你个问题。"
许眠眠正在看岳碧桐弹吉他，闻声侧头。
舞台的追光落在许眠眠半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嗯？"
"如果收花，"陆星延倾身向前，手肘撑在膝盖上，"你喜欢什么品种？"
背景音乐恰好切换到钢琴曲，舒缓的旋律像给这个问题镀上柔光。
许眠眠微微蹙眉，露出认真思考的神情："没有特别喜欢的..."声音轻下来，"而且，我一般不收花。"
陆星延挑眉，视线扫过那束黄玫瑰。
许眠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笑了："这是别人道歉给我送的。"
"这样啊。"陆星延慢条斯理地首起身，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支钢笔，在酒水单背面写了什么，"那我换个问法——"
折叠的纸片被推到她面前。
许眠眠展开，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如果送花，什么品种能让你破例？】
吧台方向突然传来玻璃杯碰撞的脆响。
许眠眠抬头，看见陆星延不知何时要了杯威士忌，冰球在金琥珀色的酒液里缓缓旋转。
陆星延举杯示意，眼里含着笑，等一个答案。
许眠眠想了想道："《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里有句话......"
陆星延的目光从黄玫瑰上移开，落在许眠眠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我渴望有人暴烈地爱我至死不渝。"许眠眠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滴墨坠入清水，在陆星延眼底晕开深色，"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并永远站在我身边。"
"比起这些，我更喜欢唯一。"
陆星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陆星延忽然伸脚，将角落那束黄玫瑰往旁边踢了踢。包装纸底部划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知道了。"陆星延声音低沉，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像某种隐秘的摩斯密码。
灯光在他眉骨投下阴影，将那双盯着空出地面的眼睛藏进暗处。
卓青阳在暗处挥了挥手，许眠眠这才回过神，匆匆走过去。
许眠眠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裙摆，布料被攥出细小的褶皱，就像她此刻微微发紧的心。
她惯常擅长将心事藏得严严实实——像藏在油画底色下的铅笔痕，像压在日记本最底层的电影票根。
藏起对陆星延三年的暗恋。
藏起对方语琴小心翼翼的期待。
可方才，陆星延的目光太专注，许眠眠竟鬼使神差地将心底最隐秘的渴望摊开在他面前。
要特别。要唯一。
"和那哥们聊崩了？"卓青阳看着许眠眠懊恼的小表情，适时递来一杯柠檬水。
许眠眠摇头，接过水杯时指尖微颤。
不是聊崩了——是陆星延太好，好到她开始害怕自己那些阴暗的念头会玷污陆星延这份温柔。
卓青阳温声道：“没聊崩就行，我等会开车送你回家。你一个人拿一束花太招摇了。”
许眠眠很感谢卓青阳贴心想到了这一层。
许眠眠感激地点头：“谢谢。”
卓青阳目光转向角落，原本放着的黄玫瑰此刻己经倒在地上。
卓青阳顿时想到是谁的手笔。
他沉默了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