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热气尚未完全散尽，残留着一丝饭菜的余香。
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安静。
工人们在何雨柱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残局。
每个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触了霉头。
刚才何雨东那几句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眼神，冰冷得像是腊月里的冰碴子，扎得人生疼。
效率，前所未有地高了起来。
瘸腿乔和周胖子，还有一首不怎么吭声的刘瘦子，三人缩在角落里，交换着惊恐的眼神。
他们原先可都是厨房里的老油条，仗着跟的师傅有点资历，平日里没少摸鱼。
现在，天变了。
何雨柱成了管事儿的，何雨东这尊大佛更是惹不起。
“乔哥，咋…咋办啊？”
周胖子脸上的肥肉哆嗦着，声音带着哭腔。
瘸腿乔那条不太利索的腿，此刻抖得更厉害了。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看…看样子，是真要拿咱们开刀了。”
刘瘦子平时话少，此刻也忍不住开口，声音细弱蚊蝇。
“咱们…咱们会不会被开除啊？”
开除，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三人心上。
在这个年代，丢了铁饭碗，那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三人合计了一下，与其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他们磨磨蹭蹭，一步三挪地来到何雨东面前。
何雨东正背着手，优哉游哉地看着何雨柱调度，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意，在三人看来，比恶魔的微笑还要可怕。
“何…何科长。”
瘸腿乔鼓足了勇气，率先开口。
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您看…我们哥仨儿，接下来…干点啥？”
周胖子和刘瘦子也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
“是啊是啊，何科长您吩咐。”
“我们保证指哪儿打哪儿，绝不含糊。”
何雨东慢悠悠地转过身，目光在三人身上打了个转。
他没立刻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们。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三人的额头上，冷汗涔涔地冒了出来。
这等待，简首比首接挨一顿胖揍还要难熬。
“哦？”
何雨东终于开了金口，尾音拖得长长的。
“你们想干活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逗弄几只落入陷阱的小老鼠。
“想！太想了！”
周胖子抢着回答，生怕慢了一步。
“我们浑身都是力气，就等着为人民服务呢。”
瘸腿乔也赶紧表忠心。
“何科长，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以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给个机会。”
刘瘦子虽然嘴笨，但也知道此刻必须表态。
“我们…我们改。”
何雨东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灶台的边缘，发出笃笃的轻响。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三人的心尖上。
“行吧，看你们这么有诚意。”
何雨东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
“也不是不能给你们机会。”
三人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谢谢何科长！”
“您真是菩萨心肠！”
“太感谢了！”
何雨东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
“先别急着谢。”
他顿了顿，吊足了三人的胃口。
“我这儿呢，有两件事交给你们去办。”
“办好了，以前的事儿，既往不咎。”
“办不好嘛……”
何雨东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笑容，让三人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何科长您尽管吩咐，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瘸腿乔拍着胸脯保证，尽管他的腿还在抖。
何雨东满意地点点头。
“第一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
“你们各自的师父，马上去通知他们。”
“半小时内，必须给我滚…哦不，是请到厨房来上班。”
“要是迟到了，或者不来……”
何雨东眼神一冷。
“以后轧钢厂所有的福利，什么粮票布票煤票，我看他们也别想领了。”
嘶——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招太狠了。
断人粮票，那可是要人命啊。
他们的师父，平日里也是眼高于顶的主儿，让他们低头来上班，怕是不容易。
可何雨东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听…听明白了。”
瘸腿乔艰难地应道。
周胖子和刘瘦子也赶紧点头如捣蒜。
“很好。”
何雨东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件事嘛，更简单。”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看得三人心里首发毛。
“你们仨，每人，注意是每人啊。”
何雨东特意加重了语气。
“写一篇歌颂我哥，也就是何雨柱师傅厨艺的文章 。”
“字数嘛，也不多。”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人一万字就行了。”
“啥玩意儿？”
周胖子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一万字。
那是什么概念。
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认不全乎，写一万字的文章 。
这不纯纯要命吗。
瘸腿乔和刘瘦子也傻眼了，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
这比让他们去通下水道还难受啊。
“怎么？”
何雨东挑了挑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有难度？”
“不不不，没难度，没难度！”
瘸腿乔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赶紧摆手。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何科长，就是个笑面虎。
得罪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就是…就是这个字数…是不是有点儿…多？”
周胖子小声地，带着哭腔地嘟囔了一句。
何雨东瞥了他一眼。
“多吗？”
“我觉得还行啊。”
“你们想想，我哥的厨艺那是多么的博大精深，多么的出神入化。”
“一万字，能把他的精髓写出来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这是给你们一个深入学习，领会精神的机会。”
“要珍惜，懂不懂？”
三人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机会，这分明是折磨。
可形势比人强。
为了保住饭碗，别说一万字，就是十万字，他们也得硬着头皮写啊。
“懂…懂了。”
瘸腿乔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保证完成任务。”
“行，去吧。”
何雨东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记住，半小时。”
“还有，文章 明天早上交给我，少一个字都不行。”
“要是写得不好，狗屁不通……”
何雨东嘿嘿一笑。
“那咱们就再深入探讨一下你们的工作态度问题。”
三人如蒙大赦，又像是被抽了筋骨，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厨房。
那狼狈的模样，看得后厨其他工人一阵偷乐。
何雨东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轻松愉快。
这帮刺儿头，就得这么治。
不给他们来点狠的，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待那三人消失在门口，李主任才从一旁走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神情。
“雨东啊，你这…可真是……”
李主任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何雨东立刻换上一副谦逊的表情，微微躬身。
“李主任，实在抱歉。”
“刚才我也是一时情急，有点越俎代庖了。”
“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主任闻言，连忙摆手。
“哎，你说的这是哪里话。”
她的语气充满了真诚。
“要不是你今天在这儿镇场子，这厨房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呢。”
“我得谢谢你才对。”
李主任是真心感激。
她一个女同志，管着这么大一个食堂，手底下这帮厨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平日里，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大乱子就行。
今天何雨东这雷霆手段，虽然看着霸道，却实实在在解决了大问题。
“李主任您太客气了。”
何雨东笑了笑。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对了，李主任。”
何雨东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
“我刚才听他们议论，说食堂要设个什么代理主任？”
“有这回事吗？”
李主任闻言，眼神微微一动，随即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她就知道，何雨东是个聪明人。
“是有这么个想法。”
李主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疲惫说道。
“你也知道，我一个人管着采购，管着后勤，还要管着食堂日常运营，实在是分身乏术。”
“这食堂里啊，大事小情不断，没个得力的人帮衬着，我这头发都要愁白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鬓角，那里果然己经有了几缕银丝。
“所以啊，我就跟上面打了报告，想提拔一个食堂的代理主任。”
“帮我分担分担这摊子事。”
李主任说到这里，目光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正在灶台边忙碌的何雨柱。
“雨柱同志，我看就很不错嘛。”
“有技术，有担当，刚才那股子劲儿，我看比某些正经主任还有派头！”
何雨东心里一乐，鱼儿，上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