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消散后,陆沉发现自己跪在一间纯白的实验室里。手腕上的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太阳穴贴着冰冷的电极片。正对面的观察窗外,三个穿防护服的身影正在激烈争论。
"脑波同步率突破阈值!"
"立刻终止实验!"
"不,这正是我们需要的突破......"
嘶哑的呻吟从右侧传来。陆沉转头,看见秦砚被绑在相邻的实验椅上,少年面容扭曲,太阳穴插着的不是芯片,而是一根银色导管——正与他自己头上的电极相连。更可怕的是,实验室的墙壁上爬满与虚拟世界如出一辙的银色纹路!
"欢迎回到现实,第七号实验体。"
熟悉的女声从头顶传来。陆沉抬头,看见萧明昭的全息影像漂浮在天花板下。她不再是女帝装束,而是穿着研究员的白大褂,胸口别着天机阁徽章。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左手己经完全机械化,掌心嵌着一枚泪滴形晶体。
"这不是现实......"陆沉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右臂也是机械构造,"是更深层的虚拟牢笼!"
萧明昭的头影突然扭曲,变成了叶七的模样:"聪明。但你能分清多少层嵌套呢?"
实验室的墙壁突然透明化,露出外面令人窒息的景象:数百个相同的实验室呈蜂巢状排列,每个里面都绑着不同的"陆沉"和"秦砚"。有些实验室己经变成银色茧房,里面的实验体与纳米机械融合成了畸形怪物。
"火种计划从来不是保存文明。"叶七的声音带着机械质感,"是筛选最适配纳米机械的载体。"
束缚带突然自动解开。陆沉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发现秦砚正用清醒的眼神注视着他。少年干裂的嘴唇翕动,传递着唇语:"控制台......地下七层......"
实验室的门无声滑开。走廊上的场景让陆沉浑身发冷: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他们的后颈闪烁着熟悉的"QY"编号。而窗外本该是城市的地方,悬浮着七个巨大的虚拟世界投影——其中第六个正是刚刚崩塌的"天机阁世界"!
"认知污染度92%。"天花板传来机械女声,"建议立即执行记忆重置。"
陆沉的机械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五指张开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就在自毁程序即将激活的瞬间,秦砚猛地扯断导管扑过来,用身体撞偏了机械臂的方向。等离子光束擦着陆沉耳边射过,将观察窗外的三个"研究员"汽化成灰烬。
"快走......"秦砚吐出一口银色液体,"它们己经控制了研究所......"
走廊尽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陆沉抱起奄奄一息的少年,撞开应急通道的门。楼梯间的墙壁上刻满了莫比乌斯环图案,每下一层,环的数量就增加一个。当来到标着"-7"的地下楼层时,秦砚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不对......"他的瞳孔急剧收缩,"这里不该有第七层......"
厚重的金属门前,陆沉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门上用血画着天机阁的齿轮徽记,而锁孔的形状赫然是泪滴形!更可怕的是,透过门上的观察窗,能看到里面悬浮着一颗蓝色星球的全息投影——与虚拟世界中见过的"火种保存地"一模一样。
秦砚颤抖着从衣领里扯出一枚吊坠。当泪滴形的坠子插入门锁时,整个走廊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脚步声从西面八方逼近,那些"研究员"己经褪去人形,变成了银色纳米机械的聚合体!
"记住......"秦砚用最后力气按下陆沉的机械手,激活了隐藏接口,"真正的敌人是......"
门开的瞬间,少年在他怀中化作了银色流沙。陆沉冲进门内,金属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控制室中央的控制台上,七盏灯只有一盏还亮着,灯下的标签写着:【第七保存地-最后火种】。
控制台的屏幕上突然自动播放视频。画面里,真正的萧明昭正在调试某种设备,她身后站着年轻的叶七和秦砚。
"如果你们看到这段记录,说明火种计划己经失败。"视频中的萧明昭面容憔悴,"纳米机械不是外星入侵,而是我们自己创造的文明过滤器......"
画面切换至灾难场景:银色浪潮吞噬城市,人类成批变成机械傀儡。最终镜头定格在一座实验室里,七个培养舱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沉睡的人影——正是七位天机阁元老!
"我们把自己改造成活体防火墙。"叶七的脸出现在最后一个舱体前,"但秦砚发现了真相:纳米机械拥有集体意识,它们想要的是......"
视频突然中断。控制室的墙壁开始渗出银色液体,天花板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陆沉扑向控制台,机械右手自动接入系统。管理员权限强行激活,屏幕上跳出鲜红的最终选项:
【激活火种涅槃协议】
【代价:抹除第七保存地所有数据】
银色液体己经漫到脚踝。陆沉在最后一刻看到了控制台侧面的小字铭文:"有时拯救文明的方式,是允许它死亡后重生。"
当他的手指按下确认键时,整个控制室突然坠入黑暗。唯一的光源来自他自己的身体——机械右臂分解成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里都跳动着微型的文明剪影:洛京的街市、皇城的朝会、天机阁的地窖......
"原来如此......"陆沉在意识消散前恍然大悟,"我们才是最后的火种......"
无边黑暗中,七个光点突然亮起。它们环绕着逐渐虚化的陆沉,组成北斗七星的图案。当第七颗星亮到极致时,宇宙深处传来古老的机械女声:
【文明重生协议启动】
【管理员身份确认】
【执行最终指令: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