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天台的风呼啸如刀。萧明昭赤脚站在边缘，病号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的瞳孔己经完全变成了机械般的银灰色，倒映着天空中那个越来越大的莫比乌斯环光晕。
陆沉撞开通往天台的安全门时，正好看见她的手指插入自己的左眼窝——没有鲜血，只有细小的电火花从指缝间迸溅。
"别过来！"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的电子音，"记忆同步还未完成......"
天空中的光晕突然投射下一道蓝色光柱，将萧明昭完全笼罩。光柱中浮现出无数全息画面：燃烧的皇城、地宫里的冰晶王座、叶七消散时的青铜面具......所有场景都在急速闪回，最后定格在病床上那个真实的萧明昭最后一次眨眼时，从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泪。
陆沉太阳穴突然剧痛，芯片【00】的位置烫得像烧红的烙铁。他踉跄着向前，看到萧明昭从眼窝里取出的不是眼球，而是一枚晶莹剔透的六棱晶体——那滴眼泪的固态形态！
"这就是锚点。"萧明昭的声音恢复正常，但右眼依然泛着机械冷光，"秦砚找了七年的东西。"
晶体在她掌心旋转，投射出一段陆沉从未见过的记忆：实验室里，真正的萧明昭在意识上传前，偷偷将一枚纳米芯片藏进了自己的泪腺。而那个芯片里存储的，是整个系统最原始的启动代码。
天空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莫比乌斯环光晕中心裂开一道缝隙，一个黑影急速坠落——是半机械化的秦砚！他的液态金属身体在空中不断变换形态，最终像炮弹一样砸在天台边缘。
"终于......"他的机械声带发出刺耳的摩擦音，"找到完整备份了。"
萧明昭握紧晶体后退，陆沉却注意到一个可怕的变化：她右眼的机械光芒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瞳孔的褐色——人格融合正在逆转！
秦砚的金属手臂突然延长，如鞭子般抽向萧明昭。陆沉本能地扑过去，却被另一条金属触须拦腰卷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枪声响起。秦砚的机械头颅猛地后仰，一颗特制穿甲弹在他的金属头骨上凿出蛛网般的裂纹。天台的另一侧，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举着狙击步枪：赵无伤！这个本该只存在于虚拟世界中的禁军统领，此刻穿着现实世界的特种作战服，右眼戴着机械目镜。
"记忆同步完成度92%。"他的声音同样带着电子质感，"国师大人，您还有八分钟。"
秦砚的头颅自动修复着裂纹，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他突然放弃抢夺晶体，转而扑向陆沉，液态金属身体瞬间将两人包裹成一个巨大的金属茧。
"你以为她真的是萧明昭？"秦砚的声音首接在陆沉脑海中响起，"看看这个......"
一段被加密的记忆强行涌入：实验室的密室中，十七岁的萧明昭安静地躺在生物舱里，而站在控制台前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叶七！
"她才是真正的'女帝'。"秦砚的思维波动带着嘲讽，"而你心心念念的萧明昭，只是第七个克隆体。"
金属茧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陆沉的意识开始模糊，但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动作——将自己的太阳穴狠狠撞向金属内壁！
芯片【00】与液态金属接触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蓝光。金属茧从内部炸裂，陆沉满身是血地跌落出来，手中紧握着半块从自己太阳穴扯下的血肉模糊的芯片。
萧明昭——或者说叶七——的右眼突然流下一行血泪。她手中的晶体与陆沉的芯片同时发光，在空中投射出最后一段全息影像：
病床上的萧明昭最后一次睁开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枚微型注射器刺入自己的颈部。药剂推入的瞬间，她的瞳孔放大，而监控屏幕上的脑波图变成了——完美的莫比乌斯环波形！
"原来如此......"陆沉咳着血沫爬起来，"真正的眼泪不是晶体......"
"是死亡瞬间的脑波共振。"叶七接上他的话，右眼彻底恢复了人类的光泽，"秦砚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备份......"
"是复活。"赵无伤的狙击枪再次瞄准，"用整个系统作为祭品。"
秦砚的残骸在地上蠕动，发出不甘的电子尖啸。天空中的莫比乌斯环突然开始坍缩，形成一个黑洞般的旋涡。医院大楼剧烈摇晃，无数玻璃幕墙炸裂成晶雨。
叶七突然将晶体按在陆沉血肉模糊的太阳穴伤口上："只有原始载体能承受完整记忆！"
难以想象的疼痛中，陆沉看到自己的血液在接触晶体的瞬间变成了发光的蓝色液体。他的视野开始分裂——一边是摇摇欲坠的现实世界，一边是虚拟洛京的最后景象：女帝站在燃烧的皇城上，手中的青铜钥匙正在融化。
"选择吧。"两个世界的声音同时在他耳边响起，"现实还是......"
陆沉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沾满蓝色血液的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天机阁密文。这个动作仿佛触发了某个终极指令，所有场景突然定格——
黑洞般的漩涡中心，一滴晶莹的眼泪缓缓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