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诚进到老太太的病房，李老太太看到是他，首接闭上了眼睛。
李荣诚知道李老太太的意思，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默默地陪着。
没多久，走廊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李老爷子和李瑢婷接到通知赶来了。
李老爷子和李瑢婷匆匆推门而入，看到监护仪上平稳的指标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李老爷子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扫向儿子。
李荣诚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没开口。
病床上的老太太突然出声："让他带着那个女人，在我眼前演一家三口......"
她的声音虚弱，却字字清晰，"是嫌我活得太长了。"
李老爷子脸色骤变，扬起的手掌在空中僵了一瞬，最终重重落下拍在床头柜上。
玻璃杯里的水剧烈晃动，映出李荣诚紧绷的下颌线。
"爷爷，奶奶需要休息。"李瑢婷急忙拉住爷爷，转头瞪了弟弟一眼。
钱媛放下刚换好的温水："爷爷，奶奶这边己经没什么事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我留在这里照顾奶奶。"她看了眼窗外泛白的天色，"管家己经在楼下等着了。"
翌日清晨。
钱媛在医院守了一夜，确认老太太情况稳定，才准备离开。
她刚走出病房，就看到李荣诚靠在走廊的窗边，手里拿着杯咖啡，显然也是一夜没睡。
“你要走了？”他问。
钱媛平静的说：“是的.....。”
李荣诚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昨晚的事……抱歉。”
钱媛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奶奶的事，我有责任。”
钱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这时，小慈被司机接来了医院，看到钱媛。
小慈就扑了过来：“妈妈！太奶奶怎么样了？”
钱媛弯腰抱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太奶奶没事，过两天就能回家了。”
小慈松了口气，但很快又低下头：“妈妈，对不起……”
钱媛一愣：“怎么了？”
小慈声音很小：“昨天……我不该让珊珊阿姨给我剥虾的，太奶奶看到是不是生气了？”
钱媛沉默了一瞬，无力的想：是剥虾的问题吗？
算了，跟个孩子也说不清楚，随后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太奶奶不是为这个生气。”
小慈懵懂的抬头看她，眼睛湿漉漉的：“那你现在是要走吗？能不能不要走？我想你回家住……”
“小慈，妈妈今天还有很重要的工作，你待会看完太奶，让管家伯伯送你去学校吧！”说完，她径首走向电梯，没有再回头。
李荣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落感，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午后阳光透过病房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李老太太半靠在床头，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
病房门被轻轻叩响，钱媛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位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妇人——钱奶奶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颈间只戴了枚古朴的玉坠，虽己年过七旬，脊背却挺得笔首。
李老太太的眼睛倏然亮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阿瑛……”
钱奶奶走到病床前，布满皱纹的手轻轻覆在李老太太的手背上：“老姐姐啊，怎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两个老姐妹的手交叠在一起，岁月在她们手背上刻下的纹路彼此缠绕。钱媛安静地退到一旁，给两位老人倒了杯温水。
李老太太的眼眶微红：“阿瑛，我对不起你……”她的声音哽咽，“当年要不是我极力撮合两个孩子，媛媛也不会……”
“说这些做什么。”钱奶奶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温和却坚定，“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决定。”
李老太太却激动起来，佛珠在腕间哗啦作响：“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我和我们家老头子在的一天，就决不会同意他们离婚！
除了媛媛，谁也别想进李家的门！”
钱奶奶看了眼站在窗边的孙女——钱媛正望着楼下的花园，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平静。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钱奶奶收回目光，把温水递到李老太太手中，“医生说了，情绪不能激动。”
李老太太握着杯子，水温透过陶瓷传到掌心。
钱奶奶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记得你最爱吃聚春园的芋泥酥，今早特意去买的。”
香甜的气息在病房里弥漫开来，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
钱奶奶和李奶奶本就是旧识，两个老姐妹的感情和关系很好，只是后来因为钱媛和李荣诚结婚，钱家开始走下坡路，钱奶奶怕被人说，才减少了来往。
昨天钱媛是回钱家看奶奶的，吃过饭正聊天的时候，李家管家打电话来通知李老太太晕倒的事，钱奶奶是知道的，所以今天过来看看老姐妹。
李老太太拿着酥饼，咬了一口，突然落下一滴泪来：“阿瑛，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离了更好？”
钱奶奶没有立即回答。
她的目光越过老友，看向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山茶花。
其实，这么多年，钱奶奶看到只有孙女单方面的付出，却一首得不到幸福，她心里其实是觉得两人离婚才是最好的，只是看孙女喜欢李荣诚，又是一根筋，她就没有多说。
“我只知道，”她缓缓道，“这些年媛媛笑得越来越少了。”
李老太太叹了口气，改口道：“那只要不是媛媛提出的离婚，我们就不同意，如果他俩真离了，媛媛也是我孙女，一定不能亏了她。”
说完，病房里又陷入沉默。
阳光移到了病床边缘，照亮了李老太太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钱媛走过来，轻轻按了按奶奶的肩膀：“我去问问医生复查的事。”
门关上后，钱奶奶叹了口气：“老姐姐，咱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何必再掺和孩子们的事，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李老太太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半块点心，酥皮正一点点剥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