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钱媛在公司忙完，回到李氏老宅，刚走进客厅。
“妈妈！”一个粉色的身影从客厅沙发上一跃而起。
小慈穿着毛绒睡衣，明显洗过的头发还散发着洗发水的甜香，像颗小炮弹般冲进钱媛怀里。
钱媛蹲下身，将女儿搂了个满怀。
孩子柔软的身体和熟悉的奶香味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不动声色地环视西周——李荣诚不在客厅，这让她暗自松了口气。
“怎么还没睡？”她轻轻捏了捏女儿红扑扑的小脸。
李老太太从扶手椅上站起身，银白的发髻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孩子非要等你回来。”
老人走近，敏锐的目光在钱媛苍白的脸上逡巡，“吃饭了没？”
“在公司吃过了。”钱媛勉强扯出个笑容，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
她没说实话——其实她晚饭只喝了杯咖啡。
老太太眉头一皱，转头对候在一旁的管家道：“去给孙少奶奶端碗参汤来。”
管家领命而去。
钱媛刚要推辞，老人己经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媛媛啊，工作再忙也要顾着身子。”
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你看看，这才几天，下巴都尖了。”
钱媛垂下眼睫，掩饰眼中的复杂情绪：“最近项目收尾，是有些忙。”却没有忽略老人话中的关切，扬起笑脸：“睡一觉就好了。”
这时小慈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妈妈，我去叫王妈给你热牛奶！”
没等钱媛回应，小姑娘己经蹦跳着往厨房跑去，“喝完牛奶我们一起睡觉！”
李老太太趁小慈走开了，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今天小慈从幼儿园回来，问了个让人心疼的问题......”
随着老人的讲述，钱媛才明白了女儿今天一定要她回来陪她的原因。
她着沙发扶手上的刺绣纹样，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阿离父母的离婚，竟让年幼的小慈内心产生了不安......
但是现在她和李荣诚，她不想再拖下去，离婚是肯定的。
老太太不知道钱媛心中所想，随意的说了句“孩子的心思是很敏感的。”又接着说：“行了，你也累了，待会就早点睡，我先回房了。”
钱媛扶着老太太起身：“嗯，好的，奶奶也早点休息。”
李老太太挥挥手，回房间去了。
管家端着参汤走来，钱媛接过精致的瓷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想，还是要找机会问问李荣诚，什么时候正式办理离婚。
不多会小慈蹦蹦跳跳地跑回来，身后跟着端着热牛奶的王妈。
钱媛刚喝完参汤，接过牛奶杯时温声道了谢。
"小慈，妈妈把牛奶一起拿上去，等会儿再喝。"
她牵起女儿的小手，"我们先回房间吧。"
母女俩手牵手上楼时，钱媛注意到主卧的门缝里透出一线灯光。
她脚步微顿，随即加快步伐走进了女儿的房间。
"妈妈去拿睡衣，很快就回来。"她亲了亲小慈的额头，转身走向主卧。
推开门时，房间里空无一人，但床头柜上放着的男士腕表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古龙水气息都昭示着这里不久前还有人。
钱媛面无表情地取出洗漱用品和睡衣，动作利落得像在执行某项任务。
当她回到小慈房间时，女儿己经乖乖在床上躺好。
"妈妈去洗澡，你先看会儿绘本。"她柔声嘱咐道。
浴室的水声刚响起不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
李荣诚站在门口，看见女儿独自躺在床上，浴室里明显还有人，知道肯定是钱媛在里面。
"爸爸！"小慈惊喜地叫道。
李荣诚走到床边，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这么晚还不睡？"
"我在等妈妈！"小慈骄傲地宣布，"妈妈答应今晚陪我睡！"
男人顿了一下，问：“是你让妈妈来这边洗澡的？”
“不是喔，我只让妈妈今晚陪我睡。”
李荣诚听后，没再多问："那你要乖乖的，早点休息。"他俯身在女儿额头印下一个晚安吻，转身离开时，目光不自觉地扫过紧闭的浴室门。
钱媛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房间里只剩下己经昏昏欲睡的小慈。
她轻手轻脚地躺下，女儿立刻像只小树懒般缠了上来，窝在钱媛怀里。
小慈把脸埋在她颈窝处深深吸气，"妈妈就是香香的，软软的..."不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前小慈心里还想着，妈妈的怀里果然是最舒服的，这个珊珊阿姨也比不了。
钱媛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汽车发动机的轰鸣，两道车灯的光束从窗帘缝隙中一闪而过。
她闭上眼睛，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
猜到应该是李荣诚开车出去了，这么晚出去，去哪？不用想也知道，而且八成今晚也不会再回来。
次日清晨，餐厅里的气氛格外安静。
李老爷子翻阅着报纸，老太太的目光不时瞟向空着的主位。
问起才知道，李荣诚昨晚出去后，果然没有回来。
李老太太一脸愧疚的看着钱媛：“媛媛，荣诚他......”一时间也不知道为自己不争气的孙子找什么理由。
钱媛正在给小慈剥鸡蛋，闻言头也不抬：“奶奶，我没事的，待会我送小慈去上学。”
她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女儿碗里，接着说：“公司这几天事情太多，都要加班，公司离这边远，我就不回来这边住了。”
李老太太这会也明白，自己这次的一番好心又被孙子给破坏了，只能作罢，无奈道：“好吧！媛媛，我老太婆也不多事了，你多注意身体啊！”
钱媛明白老太太的心意，看着老太太有些伤心和落寞的样子，虽然不忍，但她也无力挽回，应该说从来她都是最无能为力的那个。
“我会的，奶奶。”她站起身，帮小慈擦掉嘴角的牛奶渍，“我们该出发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老太太望着孙媳牵着曾孙女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她住了六十年的老宅，前所未有地空旷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