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要去好好安慰一番。”
唐冉赶紧起身离去。
虽然她并不知晓李修满被贬职的弯弯绕绕。
但只要能调查他的卧房,能找个安慰的理由,就很不错了。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寒凌轩。
总算没看见李修满那大嗓门的身影,信步踏入屋中。
封泽墨方才起身不久,一头乌发零散在背后,单薄衣裳更是松散,腰带虚虚绕着,领口大开,倒是能看见那精壮健硕的胸膛。
唐冉悄悄的挪开了目光。
这可真是看不得。
“何事?”封泽墨抬眸,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像是一夜未眠。
“妾身听说王爷郁郁寡欢,特来陪伴。”
“本王若是要陪伴,该当昨夜便叫王妃前来了。”
封泽墨嘴里溢出一声冷嗤。
唐冉一时无语,只平复了心绪:“看来是妾身读不懂王爷心思,昨夜未能早早未卜先知,提前到来陪伴,实在是该罚。”
封泽墨轻笑出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唐冉款款上前落座。
两人肩抵着肩,端坐于桌前,倒真的像是一对璧人。
封泽墨却道:“王妃可有不甘心的时候?”
不甘心?
唐冉冥思苦想。
不甘心,是幼时,娘亲难产而死,临死前仍不瞑目,她怨恨刘淑兰,却无能为力。
少时,是雪中红梅太过浓烈,如黑暗里的一束光,照的她迷失了方向,浑然忘记自己还身在泥淖之中,跌跌撞撞,怒从中来。
又或者,是长久的狠辣早已将她的良心抹杀,恶心骤起,再做不得良善之辈的时候。
理由千千万万。
唐冉却一个也不想跟封泽墨说。
她知道这男人生性多疑,时不时的发问,也不可能是真的想了解她。
应该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倾诉的对象。
如此想着,唐冉薄唇轻启。
“妾身困在祠堂中时,看见那一排排名字,一个个前人牌位。只觉得事业未竞,是不甘心。”
封泽墨捏着笔的指尖骤然收紧。
唐冉紧接着说:“更觉得,身死而无继,更是不甘心。并非是血缘至亲,约莫是自己的一腔赤诚抛洒黄土,却都栽不出半颗果子,那样的感觉,才是最不甘心。”
封泽墨侧目,对上了唐冉那双清亮的眼。
里面没有半分赤诚,更没有半分怜悯,平静如一潭死水。
可字字句句,却深入封泽墨的肺腑,激起千层浪。
良久,封泽墨才开口:“你觉得如今盛世,可好?”
“妾身在学士府里饱受欺凌,于是在妾身看来,这算不得什么盛世。”
唐冉没有看封泽墨,反倒是自顾自的起身为他研墨,又笑道,“他人的盛世,于妾身来说无关紧要,妾身过的不舒服,那任凭歌舞升平,也算不得盛世。”
封泽墨挑眉看她:“王妃心中,并无大爱。”
“自然没有。女子生来,便困在这四方笼中,天下都还没看清,何来天下之大爱。”唐冉浅笑,脸上神色还是淡淡的。
封泽墨仍是深深的看着她。
没想到,竟是这小狐狸懂得他。
“你知道本王因何事不甘?”他问。
唐冉抬眸:“妾身并不知道具体何事,但王爷戍守边疆,远离京城争斗,更不邀功争宠,十年之久,可见一腔赤胆忠心。可有些人自己眼里盛着欲望,便觉得天下人行事都有所图谋……实在是,可笑至极。”
伴随着最后四个字落下。
封泽墨眼底的寒霜彻底褪去,反而是笑起来,一把将唐冉拉入了怀中。
“如此说来,还是王妃更懂本王些。”
“……”
唐冉被人抱着,心里不爽。
当然得懂。
不然她岂不是白跪了几个时辰的祠堂?
她冥思苦想了几个时辰,封泽墨供奉前辈的理由,不就是为了今日,把人哄得服服帖帖,好得到玄灵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