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眨眼睛,叶酒小声啜泣起来,她没有说话,只是伏在骆时延的肩头喊着疼。
泪水很快就沾湿了单薄的衬衣,温热的触感烫的骆时延心间一缩,轻轻拍着叶酒的脊背,温声安慰着泣不成声的女孩。
那双泛着柔意的黑眸氤氲着浓重的好似要将人撕碎的阴沉。
第二天,一年级的全体学生战战兢兢地被迫围观了一场单方面的凌辱。
宽阔的操场上,那些高高在上的曾经霸凌过她的少爷小姐们此刻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身上湿漉漉的,泛着恶心的尿骚味。
“对不起,叶酒,我们错了。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像条哈巴狗,不断祈求着叶酒能放过他们,跟曾今的她一样。
“宝宝,你要原谅他们吗。”
把玩着叶酒的头发,骆时延亲了亲女孩苍白的面容。
他的女孩受了很多苦,在得知她被霸凌了半个学期时,他头一次失态到差点站不稳。心脏好似被挖了个大洞,他痛的直不起腰。
那些人都该死!
压抑着溢到喉间的痒意,叶酒多么想畅快的大笑。可是不行,起码现在不行。
还不够,这一切还不够。
她要他们万劫不复。
“阿延,我害怕。”
紧紧环抱住男人精壮的腰肢,叶酒瑟缩地躲在了骆时延的怀里,像一只因为应激而缩回洞里的幼兽,贪恋着仅有的温暖。
“我……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自从跟骆时延在一起后,她就搬离了宿舍,住进了骆时延在校外的公寓。
她知道自已已经没有退路了,直到骆时延厌烦她抛弃她为止,她都必须待在他的身边。
她与一条野性难驯的野狗做了交易,用自已虚假的感情换得长久的庇护。
“宝宝不怕,我们回家。”
将女孩抱在怀里,骆时延朝着不远处看热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后扬长而去。
伤害叶酒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蜷缩着身体坐在浴缸里的女孩此刻终于不再压抑自已的笑意,她放肆地开始大笑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眼睛里却开始积蓄起泪水。
多么可笑啊,被屈打的躲在阴暗里的老鼠成为了新的施暴者。
“真是恶心啊。”
熟悉的恶心感再次涌上了喉间,叶酒冷漠地注视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人,那股拼命压抑的,才能不露破绽的恶欲不断攀升,她觉得一切都恶心极了。
高高在上的人,自以为是的施舍。本质上,他们没有任何的区别,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牲。
她平等的憎恨着每一个以权压人的人,也包括,她自已。
就这样,她度过了一段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的学习生活。
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再也没有人敢到她面前自讨苦吃。
他们开始巴结讨好她,用谄媚到让人作恶的低姿态迎合她。
每一次,叶酒都恶心地想吐。
那些少爷小姐们在消停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物色了一个新的欺凌对象。她的同班同学,金榆。
同样的普通出身,同样的成绩优异以及同样的让人心生嫉妒的面容。
那个女孩遭受了跟她相同的霸凌。
手中的笔在本子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叶酒出神地盯着那道划痕,连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直到那道熟悉的身体强势地挤进了她的桌子,叶酒才从怔然中回过神。
“宝宝,在想什么呢,连我来了都没反应。”
摸了摸叶酒的头,骆时延有些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随意耷拉着,细密的薄汗覆盖在他紧实的肌肉上。他凑的很近,呼吸间喷洒的热气打在叶酒的脸上,粘腻又恶心。
“叶酒,你在嫌弃我?”
一直注视着她的骆时延没有错过那一闪而逝的嫌恶。修长的手指上渐渐浮起青筋,他沉默地盯着女孩沉静的面容,不怒反笑。
“你TM现在开始嫌弃我了,利用我的时候倒是乖顺的跟条狗一样。”
掐住她的脖颈,骆时延急促地呼吸着,那双黑色的瞳孔里逐渐积蓄起淡淡的恨意。
像一条知道快被主人抛弃后,马上要流浪的疯狗。
真是可怜。
“阿延,我没有。”
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叶酒亲了亲他的紧抿的薄唇,那里已经被主人咬出深深的牙印。
“我只喜欢你,只喜欢阿延。”
脖颈间的桎梏渐渐松动,抬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叶酒柔声哄着他,“我陪你去洗澡好不好,这样会感冒的。”
见他眸色逐渐缓和,叶酒忍着恶心凑近他耳边,笑着说道:“阿延现在臭臭的。”
刚回转的心情又急转直下,骆时延嘲讽地掀了掀嘴角,正要起身离开时,一道柔软的泛着香气的身体紧紧抱住了他。
“现在我也臭臭的了,跟阿延一样。”
骆时延凌厉的眉眼开始软化,所有的怨怼消失的一干二净。心脏因为这句话软的不成样子。
将人紧紧搂在怀里,骆时延知道自已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
那条拴住他的链子被他亲手送到了叶酒的手中。
他心甘情愿地沉溺在那虚假的柔情蜜意里。
叶酒没有再过多关注金榆,她知道自已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得在骆时延彻底发疯之前离开这里。
她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已能够真的把那条疯狗哄得团团转,同相处时间一起增长的是她已经无法再抑制的恶心。
在一段关系里,如果一个人的付出得不到同等的回应,那么处于获益方的人就要懂得适可而止。
否则长此以往累积的愤恨和落差会双倍地奉还给你。
骆时延不是傻子,她做过的那些事,只要有心查,暴露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迎接自已的只会是比霸凌还可怕的惩罚。
所以,二年级那个国外交换生名额她必须要拿到。
将凌乱的书本整理好,叶酒看了眼手机,21:30,距离图书馆闭馆还有半个小时,这一层已经空无一人。
透过落地窗,天色已经暗沉,淅淅沥沥的小雨冲刷着玻璃,发出轻微的声响。
拿起雨伞正准备离开的叶酒脚步顿在了原地,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书架,落在了角落里那个蜷缩着身体不停颤抖的女孩身上。
可能就在这栋楼叶酒没有注意到的某个地方,那个女孩,刚刚被那些少爷小姐们再次狠狠捉弄了一番。
不算厚实的衣服还在往下淌着水,很快就在身下汇聚成了一滩。
狼狈又可怜。
叶酒抿唇注视着她,那头蓬松的卷发此刻湿气弥漫,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应该是哭了很久,的眼睛里隐隐浮现着血丝。神情痛苦绝望,如同被抽取了生机的太阳花,正痛苦地走向枯萎。
握在伞柄上的手骤然缩紧,凸起的金属尖端刺入叶酒的指尖,伴随着一阵刺痛,血慢慢渗透了整个手心。
站在原地,叶酒没有动。
理智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她应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快速离开。
“叶酒,叶酒,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她看到了她,在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