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梨回不去,跟沈如心说了大致情况,电话那头的沈如心沉吟了会,说:“司司,你对他感觉怎么样?”
司梨没想到沈如心会突然这么问,猝不及防怔了几秒,说:“没什么感觉。”
“司司,你跟我还不能说实话吗?”
司梨轻轻叹息:“表姐,我不想这么快结婚,而且我和陆放不适合。”
沈如心说:“我早上联系陆放请他帮忙找你的时候,我觉得他挺上心,当然这是我感觉,主要还是看你。”
怕引起司梨的反叛情绪,沈如心很婉转表达。
司梨没吭声,沉默十几秒,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夜色,她低头看到院子停着陆放的车,他的车还在,也就说他还没有走。
“表姐,陆叔叔要来北屿看陆放,我还得留几天,暂时回不去。”
沈如心点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姨这边我来解释,你先照顾好自己,对了,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出去走了,就在屋里休息,先把身体养好,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别怕麻烦,不去医院。”
“嗯,我知道了表姐。”
陆放没有立刻走,上了车坐了十分钟左右,看到楼上的灯关了,他才开车离开。
这会太晚了,沈如心没有这个时候打电话跟司母说,而是第二天才打电话告诉司母,司母在电话里头说:“怎么回事,一会回来一会不回来,是不是和陆放发生什么事了?”
沈如心就怕司母想多,解释说:“没有的事,司司这么好脾气,不会跟人家闹不愉快。”
司母叹气说:“如心,你别说这些好话安慰我,司司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吗?有什么事都是藏在心里不跟我们说的。”
“真没事,小姨你就别杞人忧天了,而且不是有我把关吗,我会经常联系司司,跟她聊天,问她情况,不用担心。”
“那你多看着点,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一声。”
沈如心安抚好了司母,挂断电话,手心都出汗了。
……
陆父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到的机场,陆放没时间去接,就让小十去接。
小十也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陆放家人,陆放到北屿这么多年,家里人从来没来探望过,他也不爱说自己家里的事,所以小十他们都不太清楚陆放家里的情况,对他有个未婚妻的事也就更加不清楚了。
陆父来这也是有目的的,他在路上就从小十嘴里套了话,小十看陆父浑身散发威严的气场,又经不住陆父兜着圈子挖坑让他跳,他把大致情况是告诉了陆父。
陆父可是人精啊,一来就打听消息,尤其是关于陆放和司梨的事。
陆放晚上九点多才回到队里,一回来,就听小十说陆父在食堂,正在和孟参长聊天。
孟参长——
陆放把车钥匙给了小十,让他停车,他连忙去了食堂。
陆父和孟参长是旧识,当初陆放毕业就跑来北屿,他有不同的意见,觉得陆放应该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跑来北屿这种地方,这对他之后的晋升是没有好的帮助的,因为他不缺这点经验。
而陆父和孟参长之前认识,陆放是不清楚的,但是孟参长是清楚知道陆放是谁的儿子。
陆放走进食堂,大老远就看到孟参长和陆父了,两个人坐在那喝茶,也不知道聊什么,聊的高兴的拍桌子。
孟参长先看到陆放,远远就招呼他赶紧过来。
陆父回头也看到他了,等他走近,就问了句:“司梨呢?”
孟参长还不知道什么情况,问:“什么心肝?”
陆父解释说:“司梨,他女朋友,马上就要结婚了,前段时间那丫头也来北屿了。”
孟参长猛地拍了下陆放肩膀:“好小子,瞒的这么深,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陆父看了眼不说话的陆放,说:“装什么深沉,说话,那丫头呢?”
陆放说:“在休息。”
孟参长来了兴致,不断追问他们的事。
陆放没说什么,和陆父坐在一块,但是不和陆父说话,陆父也没怎么理他,而是和孟参长聊天。
两父子关系也没有想的那么好,孟参长看出端倪,又对陆放的女朋友感兴趣,就想知道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他这株万年铁树开花结果。
司梨名字其实挺有意思的,心肝心肝的,孟参长一下子就记住了,甚至还问陆放什么时候打报告,他等着喝喜酒了。
陆放没有正面回答,倒是陆父一脸高兴回答说:“快了快了,马上就快了。”
“你小子,咱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没想到你儿子会变成我的手下,你一来又带来这么好的消息,看来这都是缘分啊。”
陆父和他以茶代酒碰杯,说:“我也高兴,这小子从小就不消停,我就等着他结婚,然后生个大胖孙子,我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出息,男人怎么可以只有这点志气!”
陆放在边上喝茶,也没搭腔,等他们俩叙完旧,孟参长还有事先走了,他才开口说:“你和孟参长认识?”
陆父说:“以前是战友同事,后来他被调走,我也被调去其他地方,就再也没见过。”
陆放拿了根烟递给他,“抽吗?”
“不抽,你妈知道了又生气。”
“她不在,我不说,没人知道。”
“你就这样,从小到大,一肚子坏水。”
陆放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陆父眯了眯眼,还是拿过他递过来的烟,说:“你把我叫过来又在打什么主意?你和司梨处的不好?”
陆放笑,没说话。
“就知道笑,看这样子被我说中了?你做了什么惹怒了那丫头?还需要把我叫过来。”
陆放说:“爸,你想不想抱孙子?”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问哪一个做老爹的不想?还是说你想给我打光棍?我可告诉你,想都别想,人家丫头主动来这找你,都不怕辛苦,你想给我搞什么幺蛾子?”
陆放并不着急,慢吞吞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才说:“想要抱孙子,爸,你就得听我的。”
陆父挑眉:“你还威胁上我来了?”
陆放没再说话。
陆父说他故意卖起了关子,又忍不住说了他几句。
陆放并未放在心里。
……
司梨是住进家属院第三天见到的陆父,陆父对未来的儿媳妇态度和蔼可亲,非常好说话。
陆放工作忙,还有事,没待多久就走了。
反而是陆父看到司梨脸上的红肿,说:“你脸怎么了?”
司梨说:“叔叔好,我过敏了。”
“涂药了吗?”
“涂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不过也是,这边是高原,环境不算好,你刚过来不习惯也正常。”
司梨点了下头,没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陆放不在,她也不知道怎么跟陆父聊天。
陆父也觉得气氛不对,早知道把陆回带过来就好了,丫头机灵,年纪又小,主要是脸皮厚,会找话题,而且女孩子跟女孩子没代沟,有共同话题可以聊,而他一个糟老头子,半路被陆放抓过来充当严厉家长,这个任务,多少有点费脑子。
陆父双手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又问:“这段时间,你跟陆放处的怎么样?”
他一个长辈,能聊的话题太少了,也只能问她和陆放的事了。
而陆放叫他过来,也是因为这事,陆放不明说,他也猜到大概,多半是惹了人家丫头,弄得人家丫头不高兴了。
司梨说:“还、还行吧。”
她的语气充满不确定,转而想起陆放说的话,要解除婚事得慢慢来,要是弄得两家关系不和睦,这也不是他们俩想看到的。
想到这里,司梨补充了句:“陆放对我很好,他人也很好。”
“你不用昧着良心夸他,他是我儿子,我还不了解?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当然了,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坏,就是心眼多,主意也多,不服管,他当初跑来北屿,我也不知道,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说起陆放,陆父话题就多了一些。
司梨也不了解,顺着陆父的话问下去:“为什么?”
“他跟我关系也就一般,我从小对他要求高,又严厉,我工作又忙,常年不在家,他跟我不熟,还是这几年我没那么忙了,而且他也长大懂事了一些,关系才比之前好那么一点。”陆父语重心长叹气。
司梨真不清楚陆放家庭情况,她也不会说安慰人的话,起身就给陆父倒茶,说:“叔叔,我刚是说真的,陆放人很好,实不相瞒,我以前有听说过关于陆放的事,说他很顽劣,做了很多坏事,我当时对他印象不算好,觉得他跟我们院的那些坏小孩一样,到后来其实才明白,男孩子小时候都很调皮捣蛋,他真不坏,现在也很好。”
……
陆放一整天都在想司梨和陆父会聊什么,导致有些心不在焉的,不过他很快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去医院复查,还是被孟参长押着去医院的。
孟参长昨晚看陆放父亲在,就没当面提他受伤的事,因为他看起来也没什么事,但是第二天逮到机会就押着他去医院做检查。
陆放在孟参长盯梢下老实配合医生检查,一番繁琐的检查之后,医生说了没有问题,孟参长这才放了心,又拍他后脑勺,说:“你老实点,别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你这条命不保管好,到时候哭的人又多一个。”
他说的是司梨。
陆放轻松自在笑了笑,说:“我命大着。”
孟参长切了一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陆放要去开车,被孟参长叫住,他问:“鱼头那些手下抓到了多少了?”
“还有几个没抓到。”
“你得尽快,这帮人不早点抓完,还会作乱,搞事情。”
陆放说知道了,会继续跟进。
孟参长转而上了驾驶座,意思是他要自己开车。
陆放也没拦着,就上了副驾。
孟参长还问他:“确定稳定下来了?那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书香门第,爸妈都是搞文艺创作的。”
“那你什么时候打结婚报告?”
孟参长问了句,得到的回答让他心里踏实,他们要结婚,得打结婚报告,女方家庭必须经过审核,没问题才可以批。
要求还是挺严格的。
但是陆放没有回答一个具体时间,孟参长瞥他一眼,说:“怎么了,不是说都确定了吗?”
陆放说:“会尽快。”
“你别出什么幺蛾子,要是真确定好了,先定下来,不要等她跟其他人走了,你再哭,那会悔青肠子都来不及。”
陆放扯嘴角,表情带着些许轻蔑,他断定自己不会有这么一天,他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
陆放回到家属院,提前跟陆父打过电话,陆父说他都吃完饭了,他才回来。
陆放关门的手一顿:“你做饭?”
“怎么可能。”
“那是谁?”
“食堂。”
陆放:“……”
陆父晚上住在家属院,是临时收拾出来一间房间。
晚上十点多,陆放敲门,司梨来开门,她刚洗完澡,脸上的红肿也没有消下去多少,她穿着睡衣,晚上冷,还披了件外套。
浑身似乎还散发沐浴露的香味。
陆放咽了下喉咙,说:“我能进去吗?”
司梨点头,侧身让开让他进去。
陆放进屋就问:“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
“没什么?”
司梨想了想,“说你小时候爬树掏鸟蛋,下河抓鱼,弄湿了裤子尿床。”
陆放:“……”他回头,舔了下牙根,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我小时候玩过这些?”
“我瞎说的。”司梨关上门,“要喝水吗?”
“不用,一会儿就走。”
司梨敏锐察觉到他这句走没有那么简单,“你要去哪里?”
陆放说:“有行动,要走十来天。”
“……”
十来天?
那她怎么办?
司梨抿了抿唇角,忽然正色看他,一双瞳孔盯着他看。
陆放说:“我爸待几天就走,随便应付就行,有什么事你就跟小十说。”
司梨握了握手,又松开,垂在身体一侧,“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陆放痞里痞气的笑,语气轻佻:“我怎么敷衍你了?”
“说好的,等叔叔走了,我也可以走……”
陆放低头看着她,眼神隐晦不明,薄唇抿成一条线:“司梨,你就这么想走?”
“是。”
陆放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说话别那么冷硬,“你诚心气我呢?”
司梨不喜欢被他摆弄的感觉,她怕她坚守不住心理防线,所以一二再而三提醒自己最开始的目的,不能忘记,就算她不得不承认,陆放的确有些地方是吸引了她的视线的。
但这种男人很麻烦,一旦沾惹上了,再想轻易抽身就难了。
今天白天陆父跟她聊陆放小时候的事情那会,她心里有些对他改观,一点点的情绪漾开,她甚至主动问陆父,关于陆放小时候的事,当然了,问完她就后悔了。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远离,不要接触到,不要给机会。
而且还有个江棠在虎视眈眈,她不想惹祸上身。
陆放不了解她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直觉是认为她肯定是因为贺承,才想撇清关系。
贺川说是没关系,可看她这样,并不是没有关系,就是有关系,她才想走。
司梨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冷淡的态度让陆放憋了口气,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司梨也没力气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捂着胸口,有些难受。
小十路过训练场,大老远看到有人在跑步,借着路灯看到的那个人影是陆放的,他就在边上看着,数着陆放跑了几公里。
陆放不知疲惫似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出了一身汗,才停下来。
小十趁机凑上去,嬉皮笑脸的说:“九哥,大晚上一个人跑步呢?”
陆放瞥了他一眼。
“九哥,你干嘛呢?火气这么旺?”
陆放终于开口说话:“我看起来火气旺?”
“旺,旺的不行,熊熊燃烧,就好像那些欲求不满的男人一样。”
“……”
小十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还要凑上去,不怕死,说:“九哥,你要多注意身体,别把自己折腾坏了。”
陆放骂了句:“滚回去睡觉。”
江棠也在远处看着,她回到队里第一时间就是找陆放,她跟别人打听他的行踪,得到的答案是陆放带回来一个女人住进了家属院。
住进家属院可不是什么小问题,这个问题可大了。
傍晚的时候,孟参长找了江棠谈话。
江棠是文职,不用出去执行任务,她是女孩子,文职很轻松,只要在部队里坐班就可以,而且她这个岗位比较清闲,没那么多重要的事。
而孟参长的意思是,如果她有调去其他更好的职位,可以帮她申请一下,主要一直做同一个岗位没什么挑战了。
江棠低了低头,明白孟参长的意思,她直接问:“孟参长是觉得我会影响陆放吗?”
孟参长没想到她一个女孩子这么直接的,还愣了几秒,说:“也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