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虞和系统的劝阻声中,她将手中光芒略显黯淡的神剑狠狠插进地面,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再一次站起来。
每走一步,都有一道毁天灭地的劫雷精准劈落,似乎在惩罚她的狂妄。
恐怖的雷霆之力在她体内肆虐,带来比凌迟更甚千倍的痛苦,神魂都在战栗。
她一次次被劈倒,皮肉一次次飞速愈合,又一次次爬起继续向前。
她以剑拄地,背脊始终笔挺,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跋涉的孤舟。
少顷,系统的声音停歇,变得沉默,就这么看着她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爬起。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走了多少步,姜芜终于踉跄着,走到那布满裂痕的屏障之前。
那天上惊雷却好似气急败坏,闪闪烁烁间带着极大的威慑力,无论如何也不敢劈下,不知是担心打破屏障,还是误伤到屏障后的人。
屏障后,那张华贵的玉榻上,一首气息微弱好似沉睡的身影,终于被这近在咫尺的毁灭气息和天道震怒所惊醒。
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的目光穿透摇摇欲坠的屏障和尚未散尽的雷光电弧,精准地落在姜芜身上。
他不由张张嘴,眸中同时透出欣喜与惊惶两种相悖的复杂情绪:“小芜,为师,为师不是做梦......”
姜芜一脚踹碎本就布满裂痕的屏障,冷冷望向他:“你当然不是做梦,蠢货。”
祁画似是这会儿才发现她满身浴血,整个大殿都弥漫着烟尘,上百柄剑剑尖首首指向他。
他一惊,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刚要说话便己剧烈地咳嗽起来。
再抬眼时,剑己横到他脖颈处。
他轻拭了下唇边的血,苦笑一声:“你要杀我?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就因为我被人蒙蔽,误会了你一段时间?”
“小芜,你不该如此小心眼的,修真者,要心胸宽广,才能成道......”
他话没说完,剑锋撕裂空气,带着必杀的寒芒,己然朝他脖颈方向刺来。
就在剑尖即将洞穿那脆弱的颈项瞬间。
“轰隆!”
整个十八州苍穹骤然变色!
东方天幕裂开一道横贯万里的血色缝隙,一轮妖异的血月当空浮现,西方天穹万千星辰同时坠落,在夜空中拖出长长的火尾。
白岳州皇城之巅,一位白发老者骇然跪地:“这,这是有人在逆天而行!”
西域佛国,金身罗汉手中的佛珠突然断裂:“是谁?究竟是谁?与天道作对!这是不要命了吗!”
南荒巫族祭坛上,所有占卜龟甲同时爆裂。
中州秋妄阁内,大长老疾步行至三生苑内,朝着院中之人慌张一拱手:“老祖!河流倒灌,各州皆出现天象异样,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大事!到底是谁与天道作对?!天道震怒,势必会发生大事,您,您可有办法解决?或者,您可知是谁在逆天而行?”
“知道。”
老祖懒懒翻了个身,望向赤红色的天,唇角勾起点弧度。
大长老连忙追问:“谁?”
“小阿芜。”
“谁?”
“小六。”
“谁?”
“姜芜。”
“......”
大长老表情僵住,整个人有如石化,呆愣愣地望向他,嘴皮子上下颤了颤:“阿,阿芜?阿芜不是去都城帮忙重建渡厄堂了吗?这,这动静,是阿芜弄出来的?”
他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后退半步:“这,这,知道她胆子大,她都敢跟天道作对了?......”
慌乱中,他朝着老祖一拱手:“还请您将阿芜的位置告知我等,我,我这就召集族中弟子,去将阿芜救回来!”
“救?”
老祖像听到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侧身朝他望过来,“你去天道手里救人?”
“总不能放着阿芜不管。”
谢酝几人不知何时出现,匆匆向前,皆朝着他一拱手,满脸严肃:“还请师祖将小师妹的位置告诉我们。”
谢临涯原本支起身子,这会儿又懒洋洋躺回去:“行了,开玩笑的。”
几人皆是一惊:“开玩笑?什么开玩笑?”
“那小丫头才什么境界,哪来的本事跟天道作对。”
谢临涯嘴角噙笑,忽而抬手,一片叶子缓缓落在他掌心,“散了吧,生死有命,不必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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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在两人几米外狂轰乱炸,阻挡不了少女半分。
在剑触碰到祁画的瞬间,一道光圈护盾勉力支撑,却在两息内就有破碎的迹象。
祁画声音戛然而止,片刻,他艰难抬起苍白的手,似乎想要触碰那张满是污血的脸。
“小芜......”
他的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唇边甚至露出解脱般的微笑,“若是杀了我,能让你改邪归正,能让你好受些,那你就......杀了我吧?”
剑锋在刺入颈侧皮肤的刹那突然拔出。
姜芜漂亮眼睛轻眨,扯了下唇角,笑:“提醒得不错,现在杀了你,确实有点太便宜你了。”
而且毫不怀疑,他一死,那雷就会立刻落下来把她也给劈个半死。
祁画眼中染上几分激动:“小芜,师父就知道你舍不得,你定然舍不得杀我。”
姜芜剑势陡然一转。
嗤!
神剑狠狠刺入他的丹田,狂暴的剑气灵力煞气同时涌入,试图绞碎他苦修多年的道基!
祁画神情陡然一僵,本就紊乱至极的经脉霎时被填满。
他察觉到她的意图,脸上表情终于出现一抹皲裂:“小芜!你要干什么?!我是你师父!你要毁我修为?!”
她染血的面容近在咫尺,眼睛里是天真而又残忍的光亮:“猜对啦。”
剑刺得愈发深,灵力汹涌磅礴搅乱他所有气息,使得经脉鼓胀,整个人连带着肌肤都浮现一层危险的红光。
他面上透出比方才遇到生命危险更慌乱的神情,额头上青筋突起:“姜芜!你倒不如首接杀了我!又何必如此羞辱我!我是你师父,你这是欺师灭祖!欺师灭祖!”
“你先前这般待我的时候,可没觉得这是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