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规森严,再加上先帝孝期未过,所以哪怕是位高如太后,也是居慈宁宫安养,常日无聊罢了。
不过,前世七十年的王府后院,高墙深宫的经历,使太后很能适应,或者不应该说是适应,应该是习惯了罢了。
福珈此时快步走进殿内,凑近太后的耳边说道:“娘娘,下边的人来报,青主儿去了一趟景仁宫,按说景仁宫娘娘已经殁了,不知青主儿所去为何?”
“无妨,她原来是宫中骄傲的青樱格格,现在也不过是在新帝宫中如履薄冰的妃嫔。”太后不在意这些,手上动作并没有停,仍旧抄着佛经。
太后不在意,福珈自然也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妃嫔,不过让人盯着动静变罢了。
殿内安静下来,盘枝莲纹景泰蓝香炉里缓缓散发出檀香丝丝缕缕的味道,闻了这味儿,心仿佛都定了下来。
一卷佛经抄完,侍琴进来禀报。太后跟前,除了福珈姑姑最为体面,还有有名的琴棋书画,前面加上“侍”字,便是她们各自的名字了。
侍琴道:“禀太后娘娘,娴嫔娘娘来了!”
“叫她进来吧!”太后神色未变。
青樱缓步进来,只见她着一身青色旗装,用一枚碧玺珍珠扁方梳了个小两把头,瞧着仿佛并不是身份尊贵的嫔位娘娘。
“青樱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青樱自是知道姑母和太后之间的龃龉,并不敢浅浅福身,而是深深蹲下,半点不敢乱动。
太后并没有在意这些细节:“起来吧!娴嫔,你今日怎么来了?”
“此时来见太后,实在搅扰了太后的安养,是臣妾的过失!”青樱双膝跪地。
太后把手搭在圈椅上,“有事儿你就说,没事,便退下吧!”
青樱虽跪着,但是背脊挺的直:“嫔妾请罪,今日去了景仁宫一趟。”
“你姑母已然没了,去景仁宫缅怀一二,哀家也并不会苛责于你。”太后说道。
青樱又磕了个头,以示感念太后恩德。
太后看青樱恭敬,只是讽刺的说道:“你姑母过世,你作为她乌拉那拉氏的亲眷,去景仁宫致礼也是理所应当,何必来哀家面前请罪?”
青樱跪在地上想起姑母临去前传给她保全自身,让钮祜禄氏成为助力的话,忍着心酸道:
“景仁宫乌拉那拉氏,虽为本宫的姑母,但更是大清的罪人。臣妾私去景仁宫便是犯了忌讳,自是应该向太后请罪。”
太后对于青樱的话不置可否,只语气深沉告诫道:“你姑母,便是当年贤惠的太过了。
为了先帝,也为了死在她怀中的大阿哥,对多少女人施了手段。
果然,报应便也来了。她让别人生不出孩子,自已却也无儿无女一辈子。
你要引以为戒呀,娴嫔,哀家知道你手上人手不少,估摸着当年景仁宫剩下的人脉全到你手里了。
但是,你要是敢把你姑母的脏手段使到皇嗣上,哀家可不会顾忌什么。
一道懿旨赐死你便罢了,你看皇帝来不来得及救你。”
太后声音虽轻,听到青樱耳中却仿佛惊雷炸响一般:“嫔妾不敢,日后定当谨守妾妃本分。”
“罢了,哀家也不过多嘱咐一句,不敢也好,不会也罢,只看你日后行事就是了!起来吧,赐座。”
听了这赐座,青樱的心仿佛才略定了定,谢恩后由惢心扶着坐在了绣墩上。
身子微微前倾,恳切的看向太后:“臣妾有一事,想求告太后,青樱一名,乃嫔妾幼年时所娶,到了如今,便有些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太后微眯眼睛,仿佛明白了青樱心中所想。
青樱鼓足勇气开口说道:“是,樱花多是粉色,臣妾却是青樱,在宫中特立独行,便有些不合时宜,恳请太后亲赐一名,许臣妾斩断旧过,祈取新福。”
太后听后都无语了,你青樱想斩断旧过?你以往除了跟弘历腻腻歪歪,似乎也没犯什么事儿吧?
斩旧过?那斩的就是和弘历的过往呗?那哀家自然得成全你。
至于皇帝听了,心里什么感觉,那哀家可就不管了!
“你最盼望什么?”
“情深义重,两心相许。”八个大字,青樱说的异常的恳切。
太后更加无语,就这样充满着情情爱爱等废料的脑子,哀家竟然担心她报复?实在是想太多了!
“那便叫如懿吧!懿之一字,美好安静,在后宫中,能做到静,便是莫大的幸运了!”
太后赐了名,青樱,哦,不,应该是如懿心中安定许多,总算没有刚来时的战战兢兢。
如懿自以为奉承了太后,顺了太后的心意,那么太后应当不会随意找自已的麻烦了。
以后只需要和弘历哥哥甜甜蜜蜜就好了呀。
想到这些,如懿离开慈宁宫时的步伐都轻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