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婕妤悲从心来，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她生生咽下。
大悲而心死，陈婕妤不再质问，不再挣扎。
“皇后娘娘，既然你都知道了，许姐姐也死了。我就不再瞒着你了。是，我心悦许姐姐，皇后娘娘，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死后，能不能把我和许姐姐葬在一起？这样，我们下辈子就能找到彼此了。”
“荒唐！”听到陈婕妤亲口承认，林嘉玉只觉得是她们疯了，“你们都是皇上的妃嫔，你们做出这样荒唐的事，以为世人会为你们眼里伟大的爱情歌颂吗？不，只会有无辜之人为你们这段荒诞的感情丧命！”
“荒唐吗？荒诞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许姐姐。许姐姐，我来找你了，你等等我。”
陈婕妤喃喃自语，说完后从头上拔下簪子，快速插入心口，幸好听白一直关注着陈婕妤，眼疾手快地打掉了她手中的簪子。
“给本宫把她捆住，不许她寻死。”
“皇后娘娘！”陈婕妤彻底崩溃，“求求您，让我死吧。”
“堵住她的嘴，然后把她和许美人关在一起。”
许美人？
许姐姐？
许姐姐没有死吗？
陈婕妤头脑一片混乱，任凭宫女把她拉到窄小的耳房里。
看见同样被捆绑，塞住嘴的许美人，陈婕妤呜呜地叫着。
“二位主子若不想吃苦头，就安分一些。”
耳房的大门被锁上。
陈婕妤像只蝉蛹一般，挪到许美人身边。
许美人看见陈婕妤这样，也明白二人之间的事情彻底败露了。
头靠在陈婕妤的肩上，许美人这一刻什么也不去想了，享受着最后的安宁。
当再次被带到大殿上时，二人都以为自已必死无疑。
林嘉玉看着二人肩并肩，中间没留下一点儿空隙，眼神有些许动容。
她拍拍手，有宫女端着托盘上来。
托盘上放了两杯酒。
“你们的事，传出去是皇家丑闻。所以，本宫打算悄无声息地了结了你们。这是两杯毒酒，你们二选一吧。要么一个人死，另一人保留位份，继续享受嫔妃的尊荣。要么你们两个人被逐出京城，用新的身份，靠自已的双手活下去。”
许美人：“娘娘，很感激您愿意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和小仪生死不弃，绝不会用对方的命来保全自已的荣华富贵！”
林嘉玉：“话别说那么早。你们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过来的。若你们选择出宫，大概率你们的家人也不会认你们。毕竟陈婕妤和许美人已经暴毙。难道，你们觉得你们两个弱女子能靠自已的双手活下去吗？”
许美人一脸坚定：“娘娘，我相信，只要活着，就会有出路。我虽是女子，但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不济也能以教授技艺为生。”
林嘉玉不接话，把目光落到陈婕妤身上，道：“陈婕妤也是这样想的吗？陈婕妤可要想仔细了，有情不能饮水饱。出去了说不定会挨饿受冻，受了委屈也只能强行咽下。到了冬天，也得为生计发愁。你真的想和许美人过这种日子吗？”
陈婕妤内心的坚定慢慢动摇，目光渐渐移到毒酒之上。
如果她喝了这杯毒酒，许姐姐是不是就不用过那些苦日子了？
可如果她真的喝了那杯毒酒，她就再也见不到许姐姐了。
怎么办？
心好疼。
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许美人没看她，只淡淡说了一句：“陈乐仪，我以前就说过，你若是再敢抛下我一次，生生世世，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陈婕妤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抬起头，目光都是坚定。
“皇后娘娘，我想明白了。我选许姐姐。虽然我不想许姐姐跟着我过苦日子，但许姐姐也说过，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所以，就算出宫后会经历种种磨难，但我还是想和许姐姐一起面对。”
闻言，许美人心里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这个傻子又要做傻事了。
“啪啪啪。”林嘉玉鼓掌道：“既然你们都做了选择。本宫也不阻拦你们。这两杯酒不是毒酒，只是加了蒙汗药。你们喝下后，本宫会派人把你们送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作为代价，你们一辈子都不能踏入京城一步，不然，本宫定会杀无赦！”
“是，多谢皇后娘娘成全！”
二人难掩激动，迫不及待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待二人沉睡后，林嘉玉命自已的心腹拿着她的令牌立刻出宫，快马加鞭把二人送得远远的。
处置妥当后，林嘉玉撕下平静的伪装，坐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照射进来，将林嘉玉显得无比落寞。
“听白，我真的挺羡慕陈乐仪和许容的勇气和无畏。她们敢冲破世俗在一起，又能为了对方放弃荣华富贵。”
听白：“娘娘，她们也是好运，遇上了您，不然早就被乱棍打死了。”
“她们明知事情败露将难逃一死，还是义无反顾地在一起了，不更显得她们情真意切吗？好了，听白，我们没太多时间感慨了，还得去善后呢。”
林嘉玉收起了其他多余的思绪，直奔养心殿。
“玉儿是说，陈婕妤和许美人得了急症，不治身亡，为了不让其他人被感染，就把她们二人的尸体火化了？”
“是。”林嘉玉毫不畏惧地看着萧承嗣：“我已经派人向陈家和许家报丧。”
萧承嗣目光沉沉，只要他去查，定能知道玉儿话里的虚实。
虽然他并不关心陈婕妤和许美人的下落，陈家和许家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但林嘉玉先斩后奏的态度令萧承嗣有些不舒服。
在他心里，他是帝王，应该掌控一切，而不是事后才被通知的那一方。
“两位妃嫔逝世，玉儿该第一时间通知朕才是。”
不冷不热的话里暗含责怪，怪她自作主张就把人火化，怪她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就私自派人接触陈家和许家。
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林嘉玉一怔：“我以为，我有这个权力。既然没有的话，我下不为例。”
许是林嘉玉脸上的落寞太过明显，萧承嗣叹口气，把人拉到旁边的榻上坐下。
“玉儿，朕不是怪你，只是后宫不得干政。”
“嗯。”林嘉玉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和萧承嗣，大概永远都不会像陈乐仪和许容一样，为了对方能抛弃一切。
这是她初进宫就明白的道理，只是现在又想起时，却没有当初的淡然，多了一股心酸与疲累。
